2023年清明前夕,我在厦门中山路的老茶馆里见到了阔别八年的老李。茶汤在紫砂壶里翻腾时,他忽然说起十五年前在深圳的奇遇,窗外的春雨淅淅沥沥打湿了霓虹。
那是2015年深秋,时任某外资企业策划部主管的小李,正经历着职业生涯最焦灼的时段。他们租用的办公室位于福田CBD某栋建成于1997年的凹字形写字楼,暗红色玻璃幕墙在雨季总泛着铁锈般的水渍。
"那天是寒露,我记得特别清楚。"老李转动着茶杯,指节在杯壁留下潮湿的指纹。整层西侧办公室只剩下他和采购部主管小邱,两个部门的玻璃隔间隔着十米宽的中庭遥遥相对。中央空调早在八点就停止运转,穿堂风裹挟着打印机的油墨味,在走廊间游荡。
小李最后一次看表是22:17分,策划部最后一位实习生抱着文件夹匆匆离开时,带翻了门边的绿萝。他弯腰扶正花盆的瞬间,瞥见小邱办公室里晃动的人影——穿米色绞花毛衣的姑娘侧身坐在办公桌上,及腰的麻花辫在暖光灯下泛着栗色光泽,正掩着嘴听小邱比划什么。两人影子投在百叶窗上,像皮影戏里缠绵的剪影。
"我当时还暗骂这小子假公济私。"老李苦笑着摇头。走廊尽头的应急灯忽然闪烁了两下,他手边的咖啡杯泛起细密的涟漪。这个细节让他后颈发凉,二十年工龄的写字楼电路老化是常事,但那天水面震颤的幅度,像是有人重重跺了下地板。
当第三个策划案修改完毕,整层楼只剩下中央打印机休眠的嗡鸣。小李抬头正要打手势,却见小邱办公室已空无一人,百叶窗在穿堂风里轻轻摆动。他抓起外套时,突然听见走廊传来高跟鞋声。
"嗒...嗒...嗒...",声音像是从消防通道渗出,每一步都带着金属拖拽的杂音。小李僵在转椅里,看着磨砂玻璃门外晃动的光影——那团影子分明在门前停滞了五秒,却没有推门而入。等他鼓起勇气冲出门,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标志正诡异地频闪,绿色荧光里浮着半片枯叶。
"你他妈是不是藏人了?"在小邱办公室,两个男人对着空荡荡的隔间面面相觑。小邱的笔记本电脑还亮着,屏幕保护程序是深海鱼群在幽蓝中游弋,冷光映着他发青的脸:"我最后核对报价单是十点整,当时这层楼就剩我们两个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