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表哥在消毒水味中醒来。老赵正往点滴架挂符咒,黄符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五雷咒。"八三年我师父教我烧衣服那次..."老赵摩挲着腕上褪色的红绳,"他说黄泉集要的是替死鬼,咱们用阳寿换了场感冒,算捡回条命。"
表哥这才知道,二十年前的那个雾夜,年轻的赵师傅在唐山郊外遇见过更邪门的事。当时他刚出师,副驾上总备着套崭新的工装。那夜雾浓得能割下一块,车灯照出个黑影立在路中央,任喇叭怎么嘶吼都纹丝不动。
"我抄着扳手下去,那东西就跟鬼打墙似的耍人。"老赵往搪瓷缸里续着二锅头,"来回折腾三次,黑影还在原地冲我招手。我师父抄起工装往黑影头上一罩,一脚油门碾过去..."
玻璃杯里的酒液突然泛起涟漪。表哥想起医院那晚,护士说他们车轮缝里卡着半截发黑的指甲。老赵摸出根烟在床头柜上顿了顿:"知道为啥用新衣裳吗?旧衣带着人气,那东西能顺着味儿找替身。后来有个开解放的愣头青不信邪..."他猛嘬一口烟,火星照亮眼角的疤,"连人带车栽进山沟,捞上来时驾驶室里塞满了破布条。"
窗外传来急救车的鸣笛,走廊灯光在酒液里碎成金斑。表哥盯着杯底沉淀的枸杞,突然想起雾散前最后那个画面——后视镜里的老头从怀里掏出件靛青褂子,针脚细密的前襟上,赫然绣着赵师傅当年那件工装的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