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过去整二十年后的腊月清晨,五十里外大学城的天鹅湖畔结了层薄冰。看门的老张头搓着手从岗亭钻出来,晨雾里隐约见着长椅上有团鼓囊囊的物什。走近了才看清是床湖蓝色珊瑚绒毯子,四角用鹅卵石压着。
"造孽哟..."老张头掀起毯角,冻得发紫的婴孩眼皮颤了颤,襁褓里掉出个牛皮纸信封。两千块粉票子新得扎眼,信纸上泪痕晕开了钢笔字:"求好心人给娃条活路..."
湖风卷着冰碴子往领口钻,老张头瞅了眼监控死角,把信封塞进棉袄内袋。婴儿发出猫崽似的哼唧,他跺跺脚转身就走,背后传来冰层开裂的"咔嚓"声。
"死老头子作死呐!"老伴抡起笤帚砸在他后背上,"娃要有个三长两短,看阎王不拔你舌根!"等老太太深一脚浅脚寻到湖边,长椅上的毯子已结满霜花,怀里的襁褓硬得像块生铁。
次日清晨,老张头照例往湖边溜达。雾霭里恍惚有个蓝影子在长椅旁晃动,他揉眼的功夫,左脚突然陷进道冰缝。膝盖磕在花岗岩椅角时,他分明听见婴儿清脆的笑声。
粉碎性骨折打进去三根钢钉,可老张头非说夜里听见有娃儿在他床底下爬。护士换药时总见老头死死攥着个褪色的蓝布片,上头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
这两个故事在十里八乡传开后,舍林的蒿草长得愈发茂盛。有晚归的村民说看见土坡上飘着蓝幽幽的鬼火,仔细听还能辨出混杂着婴啼与车铃铛的怪响。村委会派人砍了枯树清了碎石,却在挖出第七个陶瓮时停了工——那瓮里蜷着具小小的骨骸,头骨上两道裂痕像在咧着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