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和是吧？"我对着墓碑吼，声音发颤，"你们草原汉子最讲义气，困着活人算怎么回事？"夜风卷起未烧尽的纸钱，打着旋儿扑在脸上。我摸出王姐给的黄纸，哆哆嗦嗦点燃，"这些够不够？不够明天再..."
火光腾起的刹那，哈达挂坠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余光瞥见碑后闪过白影，定睛看时又什么都没有。手机突然疯狂震动，二十三个未接来电全是主管张建军的。正要回拨，东北方突然亮起车灯，两道雪白的光剑劈开浓雾。
"小陈！不要命了？！"张建军摇下车窗怒吼，脸比死人还白。他胸前挂着活佛开光的嘎乌盒，檀木珠子缠在档把上绕了三圈。我几乎是滚进副驾驶的，回头望去，苏和的墓碑在尾灯红光里忽明忽暗，像极了那晚ICU的监护仪。
后来才知道，张建军是回来取给儿子办签证的存款证明。更诡异的是，他坚称在停车场看见我站在岗亭里招手，可我分明记得自己整晚都在墓区打转。第二天清晨，我在苏和墓前烧完三沓纸钱，发现花岗岩底座凝着层薄霜——那天是入夏以来最热的七月十五。
现在每次路过土葬区，我总要多带包蓝盒香烟。草原上的规矩，活人欠的债，迟早要还。只是再没见过那晚的月光，惨白得像苏和化疗时的脸色，照得所有秘密都无处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