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盯着张浩脚上的崭新人字拖，突然冲到窗边。四楼的高度，窗外只有疯长的野蔷薇在热浪中摇曳。晾衣绳上的白床单被风吹起，恍惚间像是谁在招手。
当晚的卧谈会，东北来的老三王磊突然压低声音："你们知道老校区为什么迁到城郊吗？九八年发大水，后山冲出来好些棺材板..."话没说完就被张浩的臭袜子砸中，宿舍重归嬉闹。
第二天正午的解剖课拖堂半小时，林默抱着《人体解剖图谱》冲回宿舍时，T恤已经能拧出水来。这次他特意把书扔在下铺，却在爬上床时鬼使神差地摸到了枕边的《西方经济学》。
蝉鸣戛然而止的瞬间，林默就知道又来了。这次压住胸腔的不再是棉絮，而是实实在在的千斤重物。他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余光瞥见枕边多出一截深蓝色裤腿——那是隔壁班周凯常穿的校服裤。
"周凯你他妈..."诅咒卡在喉咙里，林默突然想起周凯上周就请假回老家了。冷汗顺着太阳穴流进耳朵，他拼命转动眼球，终于看清那张青白色的脸。本该是瞳孔的位置蒙着层灰翳，嘴角裂到耳根，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同学..."嘶哑的气声喷在耳畔，铁床开始剧烈摇晃。林默感觉有冰凉的液体滴在锁骨，顺着胸膛往下滑。书架上的玻璃杯突然炸裂，飞溅的碎片在墙面划出诡异的弧线。
当楼管阿姨的骂声从走廊传来时，林默正蜷缩在床角发抖。四个室友的鼾声在闷热的午后此起彼伏，他盯着自己完好无损的锁骨，终于摸出手机颤抖着按下搜索框：江州大学乱坟岗。
泛着蓝光的屏幕上弹出一则2003年的旧闻："...新校区建设过程中发现明清墓葬群，出土残缺棺木十七具，部分尸骨呈现非正常死亡特征..."配图里沾满泥浆的棺板上，隐约可见暗红色的抓痕。
林默轻轻点开校园贴吧，输入"鬼压床"三个字。飘红的帖子标题让他后背发凉：《千万不要在午睡时胸口放东西！》，发帖时间显示七年前的今天。
窗外忽然卷起一阵阴风，晾晒的白色床单裹着蔷薇花瓣扑在玻璃上，像极了招魂的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