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那辆锈迹斑斑的摩托车,像是一头不知疲倦的老兽,驮着温羽凡在川渝的山地间艰难地颠簸着。
车把上的皮质缠带早已磨破,露出了底下斑驳的金属骨架,可温羽凡的手掌却像是生了根一般,紧紧地握住它。
他昼夜不停地赶路,清晨的巴中,晨雾弥漫,吊脚楼群在雾中若隐若现,他的摩托车像是一条黑色的鱼,迅速地掠过;达州的暮色里,他穿过货运隧道,排气管喷出的青烟与路边摊飘来的辣椒香气混合在一起,在风中凝聚成了他流浪的轨迹。
当车轮碾过重庆的界碑时,温羽凡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霞姐的短信。
他停下车,掏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他疲惫的脸。
“凡哥,我和满仓哥已经顺利到达京城,一切安好。期望你也能平安!我们在京城等你。”温羽凡静静地看完短信,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随后他默默地关闭了手机。
突然,他猛地拧转车把,车头甩开了正东方向的朝阳,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扎进了南下的国道。
摩托车的齿轮在山路上摩擦,啃出一道道火星。
温羽凡嚼着从便利店买来的压缩饼干,干涩的饼干在嘴里被艰难地咽下。他看着路牌上的汉字渐渐染上了苗文的墨色。
夜色渐深,当月亮缓缓升上中天,轮胎在崎岖的道路上轧碎了最后一缕沥青,前路未知,但他无所畏惧。
入黔第二日,温羽凡骑着那辆锈迹斑斑的摩托车,在山道上艰难前行。就在某个转弯处,眼前突然豁然开朗。
大片靛青色的梯田从云深处倾泻而下,宛如天神失手打翻的靛蓝染缸,顺着山势层层叠叠,漫成了一片波澜壮阔的蓝色海洋。
苗家吊脚楼的飞檐翘角,如同一支支锋利的箭,刺破了弥漫的雾霭。檐下悬挂着的铜铃,在山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仿佛是谁用指尖拨响了半阙沉睡的古歌,在山间悠悠回荡。
摩托车的车轮缓缓碾过被露水浸润的青石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惊起了两三只花翅膀的蝴蝶。蝴蝶扑棱棱地飞向远处被云雾缠绕的吊脚楼,那里飘来若有若无的酸汤香气,混合着新擂的木姜子味道,令人垂涎欲滴。
温羽凡摘下头盔,任由山风卷着汗湿的发梢。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浮动着艾草香与火药味,那是苗地特有的气息,既藏着蛊毒的神秘秘辛,又飘着猎枪留下的余烟,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古老与沧桑。
他知道,这里是贵省,是岑家的势力范围。但他也知道,这里表面上看似危机四伏,实则已经背后空虚。
岑家的两大高手因伤闭关,追兵如同撒网一般被派去围堵东线,却没想到,他温羽凡会突然转头冲入这看似“三不管”的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