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决定步行前往白云工大,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街道,记忆如潮水漫过:
前世,开学前那个雷雨夜,十九岁的陆辰丢失了最后的钱,身无分文。
蜷缩在夜市角落的塑料棚下,轮椅轮轴卡着碎石,每动一寸都像在刀尖上碾。
“老板娘,能、能赊一碗云吞吗?”
他声音细如蚊蚋,几乎淹没在雨声中。
系着碎花围裙的女人正弯腰收拾摊位,闻言猛地回头。
陆辰永远记得那一瞬——
雨幕中的女人像一株被风摧折的玉兰,湿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可那双杏眼却亮得惊人。
她上下打量他空荡的裤管和渗血的掌心,突然抄起漏勺从沸腾的汤锅里捞云吞:
“坐着等!淋雨要发烧的!”
热汤混着紫菜虾皮的香气扑面而来时,陆辰死死咬住嘴唇。
滚烫的云吞滑入胃袋,烫得他眼泪直流。
“慢点吃,管够。”
女人把搪瓷碗往他面前推了推,自己蹲在煤炉旁添炭火。
火光映着她的手腕骨关节,那儿有些微微隆起。
后来陆辰才知道,那是长久做云吞留下的骨伤。
“我叫沈琴,叫我琴姐就行。”
她说话时总爱用虎牙轻咬下唇,像是要把苦楚都嚼碎了咽回去,
“你这腿......怎么弄的?”
陆辰盯着汤碗里漂浮的葱花,突然哽咽:“被车撞的......”
沈琴添炭的手一抖,火星溅在胶鞋上烧出焦痕。
那晚她多给了陆辰两个茶叶蛋,说什么都不肯收钱。
在那一刻。沈琴,温暖了他冰凉的心!
后来,陆辰打工有了生活费,会经常到沈琴的云吞摊位吃云吞。
两人逐渐熟络,沈琴对他这个残疾学生诸多关照,陆辰也一直把沈琴当姐姐看待。
但只过了半年,沈琴却突然不见了,成了前世陆辰无法忘怀的遗憾!
......
一个小时后,陆辰到达目的地。
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棉纱,沉沉地笼在白云工大南门外的长街上。
站在锈迹斑斑的“白云市工业大学”金属校牌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校牌边缘剥落的红漆。脸庞不禁抽搐:
前世那个雨夜,他就是在这里被偷走了最后的四千块钱——
湿透的裤管黏在截肢的创口上,疼得他眼前发黑,却仍死死攥着空钱包,转着轮椅在泥水里一遍遍逡巡。
车祸后,有大姑的照料,他才捡回一条命,大姑临走时,给他留了两万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