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孙二娘将最后一屉包子摆上蒸笼。竹制笼屉表面的焦痕还留着三年前那场大火的印记,她伸手擦拭时,指腹触到木纹间嵌着的半截铁蒺藜——那是张青为她挡下的暗器。晨雾裹挟着肉香飘出店铺,却掩不住柜台暗格里传来的细碎声响,时迁正就着油灯研究从汴河底捞出的羊皮地图,烛泪滴在地图边缘,晕开了几处模糊的暗渠标记。
"二娘,漕帮的人在东水门发现异样。"玉箫郎君掀开布帘,箫管上还凝着霜花,"金国商船接连三夜未卸货物,船舷却在渗黑水。"他话音未落,街上传来沉重的车轮声,八匹骏马拉着盖着油布的马车疾驰而过,车辙在青石板上留下两道深色痕迹——那痕迹泛着诡异的紫,分明是某种腐蚀性液体。
孙二娘抓起案上的擀面杖,木纹间的缺口硌得掌心生疼。她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突然想起张青曾说过的话:"汴京城里最危险的,不是明面上的刀光剑影,而是藏在市井褶皱里的杀机。"此刻蒸笼里的包子突然发出爆裂声,肉馅中混着的花椒粒迸溅出来,在她手背上烫出细小的红点。
巳时,三个戴着斗笠的食客踏入店铺。为首者点了三笼包子,却始终用宽大的袖袍遮掩着双手。孙二娘端着托盘靠近时,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长期接触火器才会沾染的气息。她余光瞥见对方靴底沾着的暗红砂土,与汴京郊外的土质截然不同,倒像是黄河故道特有的沉积物。
"客官慢用。"孙二娘将托盘轻轻放下,指尖在笼屉边缘快速划过。最底层的包子褶子被捏成特殊的形状,这是赤焰军约定的"敌袭"暗号。时迁立即会意,假装整理货架,实则将袖中的淬毒飞蝗石握在掌心。就在此时,街角突然传来孩童的惊叫声,十几个金兵押着戴镣铐的匠人走过,匠人们的囚服上,赫然印着血手盟的蛇形标记。
"不好!"玉箫郎君突然起身,箫声化作音波震碎窗纸。孙二娘反应极快,柳叶刀出鞘的瞬间,三个食客也同时动手——他们袖中甩出的不是寻常兵器,而是金国最新研制的手弩,弩箭淬着见血封喉的毒。混战中,时迁趁机跃上屋顶,却见远处的宣德楼方向升起三枚信号弹,绿光刺破云层,正是血手盟发动总攻的标志。
包子铺后院,孙二娘踹开暗室的机关门。密道里摆满张青生前收集的机关图纸,墙上还挂着他未完成的诸葛连弩改良版。她抓起墙角的火药包,突然发现案头压着张泛黄的纸条,是张青的字迹:"若遇绝境,可试将霹雳弹与迷香混合..."墨迹在岁月侵蚀下有些模糊,却字字灼心。
当孙二娘带着火药冲出密道时,汴京已陷入一片混乱。街道上金兵与江湖豪杰混战,血手盟的杀手穿梭其中,他们的武器上都涂着能克制内力的符文。孙二娘跃上一处茶楼的飞檐,望见黄河方向火光冲天——金国水师的战船正在逼近,船头架着的巨型投石机,正是当年让赤焰军折戟沉沙的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