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囚车的铁皮上,发出令人烦躁的闷响。孙二娘垂眸望着锁在腕间的玄铁镣铐,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回想起无数个在十字坡的夜晚——那时的她,用同样冰冷的刀刃解决着一个又一个“麻烦”。雨水顺着她凌乱的鬓角滑落,在锁骨处凝成水珠,又坠入粗布囚衣,将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倔强的身形。张青被押在另一辆囚车,隔着雨幕,两人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张青微微动了动手指,示意那些藏在袖中的机关扣,还有缝在内衣夹层的解药都安然无恙,他们在等待时机,等待着绝地反击的那一刻。
“哐当”一声,牢门被粗鲁地推开。孙二娘被推搡着跌进昏暗潮湿的牢房,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陈年的血腥与霉味,令人作呕。角落里蜷缩着的囚犯突然暴起,手中的铁尺泛着冷光,直取她咽喉。千钧一发之际,张青隔着牢栏甩出袖箭,精准地射中那人手腕。囚犯惨叫着倒退,孙二娘这才看清他胸口狰狞的刺青——竟是青州地下帮派“血鹰会”的标记。她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思忖,这显然是有人故意安排,想要在开庭前就解决掉他们。
“有意思。”阴冷的男声从回廊尽头传来。提着油灯的狱卒让开道路,一位身着青衫的男子摇着折扇踱入,腰间玉牌刻着“陈府”二字。孙二娘眯起眼,这人虽未着官服,举手投足却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她心中已然猜到对方身份,“陈大人?”她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不是说要还我清白?”话语中带着深深的嘲讽。
陈知府俯身挑起她的下巴,烛光映得他眼底的算计无所遁形:“清白?当年劫生辰纲的段景住,可是在你店里被劫走的。”他指尖划过她颈间狰狞的鞭痕,那触感让孙二娘浑身不适,“不过...本府倒对你弟弟的忠心很感兴趣。”话音未落,牢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捕头狗子浑身是血地撞开牢门,怀中抱着昏迷的段景住。他的甲胄缝隙渗出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染红了青砖。
“大人!梁中书的人劫囚!”狗子将段景住丢在地上,声音中带着疲惫与焦急,“我拼死抢回半个时辰,他说...说有人要灭他口。”孙二娘心头剧震,盯着段景住嘴角的黑血——这分明是她特制的“阎王醉”毒发症状,可配方除了她和张青,绝无第三人知晓。她心中涌起无数疑问,到底是谁偷走了配方?又是谁想要借她的手除掉段景住?
陈知府踢开段景住的尸体,折扇重重敲在狗子肩上,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做得好。”他转头望向孙二娘,眼神中充满试探:“听说你在十字坡,能用包子馅辨出二十三种毒药?”不等她回答,又对狱卒吩咐:“明日开堂,让这位‘母夜叉’当庭验尸。”说罢,便带着众人离去,只留下孙二娘和张青在牢房中思索着这复杂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