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二制的诏书刚发下去半天,火之国上下早炸了锅——有骂她软弱妥协的,也有赞她英明神武的,可只有天飞燕自己知道,这份国策里藏着多少熟悉的影子。她忽然转身,帐帘被掀开,从外走进来一道白影,天月清轻轻的走了进来,白衣下摆沾着夜露,连发丝都带着寒气。
“天月清,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信是怎么回事?”天飞燕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锐利,像出鞘的短刀,“这封一国二制的信的措辞,‘先取势,再取地,后取人心’——这是他教过的谋略,你当我会忘了吗?”
她步步逼近,王袍的下摆扫过铜灯,火苗“腾”地蹿高半尺,把她眼底的红血丝照得清清楚楚。“连劝降贵族时说的‘留一线生机’,都是他当年教我们的谈判法子!”她停在天月清面前,几乎能看清对方睫毛上的霜花,满眼期望的问道:“是他,对不对?天翼……他回来了,是不是?”
天月清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沉默了许久,久到帐外的夜虫都停了声,才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得像风吹过草叶:“飞燕你既已猜到,那我就……再瞒你了。”
“当年天翼在湿骨林里渡金丹劫。”天月清抬起头,烛光在她眼底投下晃动的光斑,“那天的九天雷火劈得连山石都化了,天翼的肉身……当场就成了灰烬。亏得他有着完美仙人体,把他最后一缕精血封印在他刚渡劫成功的金丹中,他在湿骨林的灵气滋养下,花了五年时间一点点的重塑全身骨血。”
她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吞咽苦涩的词句:“如今……他倒是活下来了,可形貌只有婴儿那么点大,你是知道的,他是个好面子的人,所以不愿意公开他的情况。不过他长得特别快,才几个月的时间,他却长到了三岁的样子了。天翼每天就跟女儿天蝓在湿骨林里疯跑,不是捉蝴蝶就是扑流萤,活脱脱像个没断奶的小团子。”
天飞燕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在案角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可心里那股钝痛比这疼百倍千倍。她恍惚间还能想起最后见天翼的模样——原来这就是他的“回来了”,以一种她从未想过的方式回归,他从来都是独自面对所有困难。
“带我去。”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异常坚定,“现在就走,马上去湿骨林。”
……
九月二十七日卯时,天还没亮透,王帐的案头就多了枚沉甸甸的金印。旁边压着的诏书墨迹未干,只有一行龙飞凤舞的字:“国事暂由右大臣与左大臣,本王有私事要办,十日即返。”
天飞燕早卸了沉重的王袍,换了身月白色的素衣,连平日里不离身的佩剑都扔在了帐里,只揣了块天翼当年送的九龙玉玺。她踩着晨光走到帐外,天月清已牵来一只墨羽鹰,那鹰展开翅膀比帐篷还宽,喙尖闪着寒光。
“飞燕,这鹰性子烈,抓好了。”天月清扶她上鹰背,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忍不住多叮嘱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