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海的喉结艰难地滚动着,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吐出带血的碎玻璃:"黑妈妈...用北斗...倒转...时辰..."他的手指突然死死扣住陈生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他们......会来......找百妖谱......一定不能给......不能......"
张清羽突然按住苍云海的天灵盖,指缝间渗出金光:"魂魄要散了!我必须立刻带他回龙虎山!"他转头看向陈生时,道袍袖口已经被苍云海呕出的黑血浸透,"陈生,此事已非人力可为。"
左超的配枪啪嗒掉在碎石上。这个总爱骂脏话的刑警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机械地重复着:"所以那些村民...那些被老鼋吃掉的人..."
"就像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字。"苍云海的白眼球转向左超,嘴角扯出个勉强的笑,"但纸上的...凹痕...还在..."他的身体突然像触电般绷直,七窍同时涌出黑血,在脸上画出可怖的纹路。
张清羽再不迟疑,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在苍云海眉心,迅速发动引擎:“你俩别发疯了,发生事儿谁也没办法,他快挺不住了,我去找我师傅给他疗伤。”
引擎轰鸣声远去后,旷野里只剩下枯井旁两个失魂落魄的身影。陈生摸出烟盒的手抖得厉害,三次都没能点燃打火机。左超突然一脚踹飞井沿的碎石,暴怒的吼声惊起远处夜枭:"去他妈的仙家!当人命是草稿纸吗?!"
"他们看我们..."陈生终于点燃香烟,猩红火光照亮他眼下的青黑,"大概就像我们看蚂蚁搬家。"
左超的警用皮带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神经质地摩挲着枪套,突然压低声音:"陈生,你说...我们真的能守住百妖谱吗?"
陈生望着井底那截锁链,黑妈妈的银丝曾在那里游走如活物。他想起胡天祖仙风道骨下的那双眼睛——那里面既没有人性的温度,也没有兽性的狂躁,只有深潭般的平静。
"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陈生吐出的烟圈在月光下缓缓消散,"他们根本不在乎我们是恨是怕。就像你不会在意脚下蚂蚁对你的看法。"
左超突然拽住陈生衣领:"毁了百妖谱?一定有办法对不对?万一......"
"万一他们真要做什么......"陈生任由烟头烧到指尖,"你觉得靠你配枪里的九颗子弹能怎样?"他苦笑着掰开左超的手指,"回家吧左队,就当做了场噩梦。"
当张清羽的车尾灯消失在盘山公路尽头时,枯井深处传来细微的"咔嗒"声。那截生锈的锁链突然颤动起来,像是被无形的力量轻轻拉扯。井壁阴影里,隐约有银光一闪而过,宛如游走的丝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