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巅的风,凛冽且狂暴,裹挟着冰雪那刺骨的气息。陈生伫立在天池边缘的观景台上,寒风呼啸而过,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他呼出的白气,刚一离开嘴唇,便在眼前迅速凝结又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尽管此时正值五月初,可长白山顶依然寒冷刺骨,气温远低于山脚下的温暖春日,宛如一个被春天遗忘的角落。但此刻,陈生完全感觉不到这份严寒 ——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不远处那两个身影深深吸引住了。
那个身着笔挺西装的男人,身姿修长却透着一股病态的孱弱。他的右手手指间,正缓缓捻动着一串黑色佛珠,每一颗佛珠在他指尖滚动时,都仿佛带着一种神秘的韵律。那熟悉的轮廓,那独特的姿态,不是周剑又是谁?陈生的瞳孔瞬间紧缩,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惶与愤怒,手指也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指甲深深陷入肉里,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痕迹,可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长白山之巅,再次与这个差点要了自己命的人狭路相逢。而且,周剑身旁还站着一个黄眉毛的中年男子,那男子面容消瘦,颧骨高耸,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阴鸷,仿佛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陈生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本能地,他像一只受惊的野兔,迅速躲到了一块突出的火山岩后面。经历了这么多生死考验,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无知、冲动莽撞的少年,谨慎已经成为了他刻在骨子里的生存本能。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周剑的状态显得极为奇怪。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是一尊被岁月侵蚀的石膏像,没有一丝血色。那副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无法窥探他的真实情绪,但他的嘴角却时不时抽搐一下,像是在极力忍受着某种深入骨髓的痛苦。而那个黄眉毛男子,则在一旁显得焦躁不安,双脚不停地在原地挪动,眼睛滴溜溜地东张西望,时不时凑到周剑耳边,压低声音说些什么,可换来的,却是周剑不耐烦的挥手,仿佛对他的话极为厌烦。
“再等等,” 陈生竖起耳朵,隐约听到周剑压低的声音,那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断断续续,“天黑了再说。”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然,又似乎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
黄眉毛男子似乎想要反驳,嘴巴微微张开,刚要出声,却被周剑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了。陈生的目光落在周剑手中那串黑色佛珠上 —— 它们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加乌黑发亮,每一颗珠子表面都仿佛有一层薄薄的黑雾在缓缓流动,如同一个个隐藏着神秘力量的漩涡,散发着诡异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