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和陈文武如雕塑般静静地坐着,沉浸在大爷那沉痛的叙述之中。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寂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两人皆低垂着眼帘,神色凝重,没有人发出一丝声音去打扰大爷,更没有人忍心去指责质问眼前这个已然被岁月和罪孽压垮的垂暮老人。
大爷缓缓地叹了口气,那口气里满是沧桑与悔恨,他继续说道:“陈生啊,我心里清楚,一旦有人解开百妖谱的封印,就会被因果紧紧裹挟,这辈子都别想再过正常人的生活了。是大爷我害了你啊,希望你别怪大爷,也希望你爸不要怪我。毕竟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大爷说着,声音愈发低沉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要耗尽他最后的力气。
大爷再次端起酒杯,手微微颤抖着,仰头将杯中的酒猛灌下去,像是要用这辛辣的液体浇灭心中的愧疚与恐惧。酒杯重重地落在桌子上,发出沉闷而又决绝的声响,震得桌上的碗筷都微微晃动。
可就在这时,大爷的嘴角缓缓溢出一抹鲜血,那殷红的血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刺眼。陈生和陈文武见状,皆是心头一震,脸上瞬间布满了惊惶之色。两人下意识地想要起身查看大爷的情况,刚要开口询问,却被大爷微微颤抖的手挥手拦住。大爷扯出一丝苦笑,声音微弱却透着一股释然:“别慌,我罪孽深重,这一天迟早会来。说来也奇怪,当真正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反倒没那么害怕了,呵呵。”
大爷转向陈文武,目光中满是慈爱与愧疚,他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微微哽咽道:“文武啊,爸对不住你。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年纪轻轻,还没好好感受这世界的美好就走了。这么多年,你孤零零地在山上,爸一次都没去看过你。不是爸不想去,是爸不敢去啊,满心的愧疚让爸没脸面对你。你知道爸杀的第一个人是谁吗?就是当年开车撞你的那个人全家。我用他们一家的命包括刚出生的孩子,续了我的命,但我更想让续你的命。” 陈文武听到这话,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大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些,继续说道:“你们兄弟俩既然已经卷进了这摊浑水,就很难再置身事外了。胡天祖,那可是东北狐仙之祖,地位远在胡三太奶之上。黄天策的事儿,我也有参与,他们现在不来找你们麻烦,不是因为放过了你们,而是他们有着更大的阴谋和打算。怎么说呢,人有善恶之分,妖也有正邪之别。百妖谱里的妖怪,被放出来不见得全是大奸大恶之徒,但当年被关进去肯定都是有缘由的。你们兄弟俩往后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百妖谱这东西,绝不可滥用,但真到了该用的时候,也千万别退缩,记住了!”
大爷顿了顿,眼神在陈生和陈文武之间来回游移,满是不舍与嘱托:“文武啊,爸已经把陈生拖进了这个危险的漩涡,以后你可得护住你弟,就当是替爸赎罪了,爸对不起你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