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海域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扑面而来,阿暖却在嗅到那股气息的瞬间攥紧了护命铃。海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靛蓝色,仿佛被浸染的墨玉,阳光穿透水面时竟折射出幽紫的光晕。她看见远处海平面上漂浮着絮状的雾霭,那些雾气不像寻常海雾般流动,反而像凝固的油脂,每一缕都泛着珍珠母贝的虹彩,却透着刺骨的寒意。
"这水色... 比老子在南疆见过的万蛊池还邪门。" 长庚的阴司幡旗突然绷直,幡面的骷髅头眼窝中渗出粘稠的血泪,滴落在甲板上竟凝结成细小的人脸形状,"操!这破旗怎么开始哭丧了?"
长生的逆天命盘在掌心剧烈震颤,盘面的命格卦象如走马灯般旋转,金蓝二色的光流被黑色粘稠液体吞噬。他用指尖划过盘面,那些黑液竟在皮肤上留下灼烧般的咒文,与赤阳教的万目印如出一辙:"不是海水变色," 他的声音被海风吹得发颤,"是整片海域都浸泡在恐惧凝结的粘液里。"
阿暖的护命铃突然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呜咽,铃面的珊瑚精魄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每道缝隙中都映出长生的倒影 —— 但那些倒影的脸色灰败,瞳孔涣散,仿佛早已死去多时。她猛地将铃铛按在胸口,却听见铃内传来柳如烟破碎的叮嘱:「暖儿... 镜碎... 魂散...」
"长庚哥哥!" 阿暖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向海面,"你看那些雾!"
长庚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漂浮的絮状雾气正在聚合,逐渐形成一张张模糊的人脸。那些面孔扭曲着,五官被无限拉长,唯独双眼瞪得滚圆,瞳孔里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像被瞬间冻结的惨叫。他下意识挥舞幡旗,却见旗面的血泪滴入雾气,竟让那些人脸变得更加清晰。
"是凝固的恐惧!" 苏挽月的声音陡然拔高,她胸前的镇魂花竟绽放出诡异的深紫色,花蕊中伸出细小的触手,正悄然缠绕她的手腕,"《海族异闻录》记载,梦魇海妖能将生物的恐惧具象化..."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剧烈沸腾,无数气泡破裂时露出惨白的人脸。那些人脸从海底涌出,密密麻麻地覆盖了整片海域,它们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唯有眼眶中渗出的不是泪水,而是粘稠的恐惧粘液,滴入海水后让靛蓝色更加浓郁。
"它们在吸我们的恐惧!" 长生的镇魂钟突然自鸣,钟体表面的金瞳虚影被一层灰雾覆盖,"陈前辈的记忆里,赤阳教用活人祭祀喂养海妖,这些人脸都是... 被榨干魂魄的祭品!"
阿暖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看见自己映在护命铃上的倒影开始模糊,取而代之的是母亲被囚禁在玉石鼎中的画面。那些触手般的雾气正顺着她的脚踝攀爬,每一寸皮肤接触到雾气,就像被冰锥刺入,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最恐惧的场景 —— 柳如烟在冰雾中消散,长生被混沌体吞噬,长庚的幡旗断裂成两半。
"别盯着它们的眼睛!" 长庚的幡旗突然暴涨,骷髅头眼窝中爆发出幽蓝鬼火,却在接触人脸时变成灰白色,"老风说这些玩意儿是恐惧聚合体,越怕就越强!" 他强作镇定地大笑,却掩不住声音里的颤抖,"老子当年在乱葬岗... 呸!现在没功夫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