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昼冰原的裂隙深处,时间仿佛被冻成了琥珀。长庚单膝跪在冰棱交错的地面,手中的阴司幡旗在掌心泛着微光,幡角破损处嵌着细碎的金芒 —— 那是三个月前陈长天灵体消散时,无意识中融入幡面的离火本源。冰缝中渗出的极阴之气在他鬓角凝结成晶,却化不开眼底沉淀的复杂情绪。
"小友,你这幡旗的阴司纹路...... 倒与本座当年的离火幡有七分相似。"
沙哑的声音从冰棱倒影中渗出,长庚指尖一颤,阴司幡旗上的骷髅头眼窝突然亮起鬼火。陈长天的虚影在裂隙中央凝现,半透明的赤金道袍不再有火焰纹路,而是绣着若隐若现的镇魂花暗纹,眼尾的离火金瞳映着长庚鬓角的冰渣,竟比三个月前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长庚手一顿,幡旗在冰面上投出扭曲的影子:"五百年前,太阳殿灭了阴司殿分舵," 他指尖划过幡面褪色的骷髅头,那里隐约可见被焚烧过的太阴符文,"我师父临死前咳着血笑,说阴司殿的根本,其实是你兄长创下的护魂术。" 少年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沧桑,"这些年我总在想,若太阳殿走的是纯阳护阴之道,或许......"
"或许阴司殿的骷髅幡,会变成守护生魂的明灯。" 陈长天的虚影苦笑,金瞳中泛起细碎的涟漪,如同冰层下涌动的地火脉,"是本座的执念,让阴阳两道水火不容。" 他突然单膝跪地,冰棱在膝盖接触的瞬间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当年在东海,本座看着弟子们将阴属性修者的魂魄炼入离火幡,竟以为那是纯阳的净化......"
长庚瞳孔骤缩,想起在极阴宫看见的壁画:陈长天站在燃烧的阴司殿门前,衣袍上的太阳图腾被鲜血染红。他从未想过,这个在传说中嗜杀阴邪的太阳殿初代殿主,此刻会在自己面前露出如此卑微的姿态。
"前辈不必如此......" 长庚伸手欲扶,却穿过虚影的手臂,掌心只余一丝暖意,"师父说过,阴司殿的「三阴护魂阵」与太阳殿的「九阳焚阴阵」本是同源,就像我和兄长的双生血契......" 他望向自己手腕的泪痣胎记,那是与长生共生的印记,"本是同根生的术法,却被后人刻上了正邪之分。"
陈长天的虚影抬头,金瞳映着长庚眼中的释然:"你与长生的双生劫数,"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本是天道给阴阳归一者的试炼,却被本座的离火金瞳搅成了生死局......" 虚影抬手,冰棱间显化出五百年前的场景:陈长天将离火金瞳的残片植入太阳殿弟子眉心,咒文闪烁间,那些弟子的瞳孔逐渐被赤金吞噬。
"当年太阳神宫的使者说,只有剔除阴邪血脉,才能让纯阳道统永存。" 陈长天看着自己虚幻的手掌,仿佛还能看见当年的鲜血,"本座竟信了,竟让弟子们在阴司殿废墟上刻下「斩尽阴邪」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