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台在归命锁魂阵的崩塌中震颤,悬浮的九个命盘此刻如九轮残月,表面爬满蛛网状的裂纹。长生盘膝坐在阵心,衣袍被阴风吹得猎猎作响,掌心的阴阳鱼印记第一次完全显形,黑白二气在体表流转,形成半透明的护罩,每一道纹路都与镜湖底的太极图遥相呼应。
“该来了。” 长生喃喃自语,盯着正前方缓缓逼近的吊死鬼。那东西的脖颈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舌尖伸出尺余,青紫色的指甲滴着槐树汁液,正是他七岁那年在村口老槐树下遇见的冤魂。不同的是,此刻的鬼魂周身缠绕着混天宗的尸油黑雾,将原本的怨气催化成实质的毒雾。
运转调和诀的指尖泛起微光,长生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的陈家正气与阴司阴气第一次真正水乳交融。以往总是相互排斥的两股力量,此刻却像昼夜交替般自然流转,在丹田处凝成迷你阴阳鱼,每一次转动都带起细微的雷鸣。
“你本是后山的冤魂。” 长生主动站起身,护罩随他的动作扩张,“二十年前暴雨夜,你因替主人顶罪被吊死,是我奶奶用百家米熬粥,在槐树下替你立了往生牌。” 他伸出手,指尖与吊死鬼的指尖即将相触,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却不再让他作呕 —— 护罩自动过滤了尸毒,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槐花香,那是奶奶当年插在他床头的辟邪枝味道。
鬼魂的动作突然僵住,浑浊的眼珠泛起涟漪。黑雾中隐约浮现出记忆碎片:佝偻的老妇人在槐树下焚香,米粒洒在青砖上排成 “往生” 二字,旁边站着年幼的长生,正好奇地往牌位前放糖果。“你…… 记得我?” 鬼魂的声音像生锈的门轴,却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我当然记得。” 长生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对方的手腕,那里还缠着当年的粗麻绳索,“奶奶说,每个不愿往生的魂灵,心里都有放不下的执念。你是担心主人家的孩子没人照顾,对吗?” 他脑海中闪过《青囊经》里的 “魂归术”,试着将一丝生气渡入鬼魂体内。
鬼魂突然跪下,额头抵在青铜台上:“小公子……” 它的身体开始缩小,黑雾如退潮般散去,露出原本的中年仆妇模样,“阴司殿的人说,只要我取了你的命,就能让主人家的孩子中状元……”
长生心中一痛,想起在阴司殿密室见过的 “执念操控术”。原来这些邪祟并非天生邪恶,而是被混天宗用禁术扭曲了记忆。他望向其他命盘,水鬼、幡旗妖等邪祟此刻都停止了攻击,眼中的怨毒渐渐被迷茫取代。
“你们看!” 长生转向所有命盘,护罩的光芒照亮了每个邪祟的本体,“水鬼大哥,你是三年前为救落水解差的渔夫;幡旗妖大姐,你曾是阴司殿里替弟子缝补衣袍的老嬷嬷……” 他逐一说出每个邪祟的来历,这些都是他在迷雾镇、古都等地无意中救下的魂魄,却被混天宗偷来炼制成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