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简简单单的行礼,这儿不对那儿不对。
老东西的眼睛跟尺似的,动作的幅度、身体的弧度、胳膊距离身体的距离、手势上的细节。
种种种种……一个动作能说出七八样来。
“停,咱们歇一歇。”
“殿下,没几日使团就要进京了,还请抓紧着些。”
“明白明白,我这刚吃饱,肠胃有些不舒服,缓缓。
来呀,给刘嬷嬷奉茶,我先换身衣裳去。”
说着话也不管阻拦,自顾自往外就走。
刘素心微不可察叹了口气。
还好,大概是年岁长起来了,六殿下没有之前的荒唐,不过是躲懒了些。
磨一磨,这趟差事总能办下来。
不多时,墨十二给上了一盏茶。
老人家正襟危坐,腰杆子笔直,规矩都是沁入骨髓的,喝茶的动作同样如此。
蒙顶石花,形如雀舌银毫,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好茶!
呵,刘素心差点乐出声来。
倒不是她眼皮子浅,宫中待得时间长了,什么东西没见过。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还能在六公主府喝到这么好的茶。
嗯?怎么还有些犯困呢?
眼皮子越来越沉,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肩膀也松了劲,什么规矩都顾不上了。
不消几息的工夫,竟靠着椅背睡去,有些轻微的鼾声响起。
就在此时,门口侧面杵出来个脑袋,“怎么样?”
墨十二耸了耸肩膀,“睡熟了。”
就在刚刚,六殿下给她下达了入府之后的第一个命令。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即便知道这样做不好,她也只能照办。
秦昭玥顿时露出了大大的笑脸,“得嘞,刘嬷嬷年纪大了觉多,给搬前院,仔细着些。”
碎墨深深叹了口气,眼前一片灰暗。
她自然不答应这种荒唐之举,但人殿下说了:
要么让墨十二下个不伤身体的药,要么她自己亲自动手,给老嬷嬷来一下子。
两害相权取其轻,碎墨也没辙。
“殿下,就学两天的规矩而已,干嘛非得要把人药倒?”
“你知道什么,这刘嬷嬷是好相与的?我之前遭受过她的毒打,已经很客气了。”
碎墨翻了个白眼,还毒打?刘嬷嬷疯了不成敢打公主?
多说无益,她与墨十二合力,小心翼翼将刘嬷嬷搬起。
衔云县,距离凤京最近的几个县之一,同记米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