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插曲之后,早朝继续。
敢在凰极殿睡着、还敢打鼾,这事儿简直闻所未闻。
“好在”犯事儿的是那位不学无术的六殿下,百官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琢磨着这事儿好像也不算太离谱。
可以确定的是,陛下现在的心情一定非常糟糕。
皇子、公主开了口,连陛下都从内帑掏了五万两银子,底下谁还敢不从?
心里再不乐意这时候也不可能唱反调,按照品级依次往下递减。
宰相,正一品,叫了一万的价;
六司司正,从一品,八千;
少司,正二品,六千……
按理说就应该如此顺下去,偏偏还真的出现了个异类。
万民司少司江浸霄,官职来说应当出六千两,但他仅仅叫价一千两。
“陛下,微臣家境贫寒,已经倾尽全力。”
江浸霄向来以清廉自居,往日里时不时的还会资助些寒门读书人。
原本顺畅的报价戛然而止,文武百官中不少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有平静如水的、有鄙夷的、也有少量蠢货深以为然的。
江浸霄硬着头皮开了口,实际心中也惴惴不安。
水患当前,陛下心中又不痛快,他可没有一点标新立异、沽名钓誉的心思,只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向来标榜清廉,这是他的为官之道,生活也确实过得清苦,拿出一千两已经是极限,再多也不可能了。
以前江浸霄也是如此,甚至曾经收到过陛下褒奖,此时却突然打了个寒颤。
偷偷抬眼望去,发现陛下的目光竟直直钉在他的身上。
这么说不太准确,确实是在看他这个方向,目光却好似穿过他的身体望向了殿外。
没来由的,江浸霄心头狂跳,下意识低下了头。
殿上的气氛陡然变得诡异了起来,仿佛厚重的云层压着,谁都不敢轻易开口。
大概过了十几息之后,女帝豁然站起身来,竟一句话都没再说,径直离开了大殿。
文武百官都愣住了神,因为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退朝……”
直到司礼监的随堂太监喊出退朝,才纷纷回神。
这……大家心中难免惴惴。
就算陛下不待见江浸霄的做法,但赈灾事关重大,好歹先把募捐的流程走完吧?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殿中不是说话的地方,众人视线纷纷都黏在了宰相裴玄韫的身上。
要说谁对朝堂风向的了解最深,绝对是这位唯一的正一品大员。
裴玄韫神色如常,缓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