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队消失在村中的雾气里,乐声也渐渐远去。三人又等了半刻钟,确认安全后才从草丛中钻出来。
"排长,咱们还是换个地方......"王二狗的声音在发抖。
"闭嘴。"周阎检查了一下腰间的配枪,"跟上去看看。这村子肯定有问题,说不定那些逃兵就藏在这里。"
他们沿着轿队的路线走进村子。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零星几户人家亮着灯,窗户却都蒙着厚厚的黑布。脚下的路越来越泥泞,周阎低头一看,发现泥土里混着些暗红色的碎屑,像是鞭炮的残骸,却散发着一股铁锈味。
村子中央有棵巨大的槐树,树干粗得至少要五人合抱。树上缠满了褪色的红布条,夜风吹过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无数人在低声絮语。槐树下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些水果和点心,但那些苹果已经腐烂发黑,糕点上爬满了蚂蚁。
"有人来了。"老赵突然压低声音。
周阎转头,看见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衫的老者朝他们走来。老者约莫六十岁上下,脸上皱纹纵横,像是干裂的树皮。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挂着的一串铜钱,每一枚都用红绳穿着,走动时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几位军爷,老朽是阴山村的村长赵德海。"老者拱手行礼,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不知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周阎注意到老者的指甲异常长,而且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灰色。"追捕逃兵,路过宝地想借宿一晚。"
赵村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堆起笑容:"军爷为国效力,理应招待。只是......"他瞥了眼槐树的方向,"今晚村里有喜事,怕是会吵到军爷休息。"
"什么喜事要大晚上办?"周阎故意问道。
"阴婚。"赵村长吐出这两个字时,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赵家的小子三个月前走了,今日给他娶房媳妇,免得他在下面孤单。"
周阎想起那顶白轿子,胃里一阵翻腾。他还想再问,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某种动物垂死的哀嚎,又像是女人的哭声。
赵村长的脸色变了:"吉时到了,老朽得去主持仪式。军爷若不嫌弃,可先到寒舍歇息。"他指了指槐树东边的一栋大宅院,"那是赵家祠堂,旁边就是老朽的家。老七!带军爷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