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声里,原本模糊的景物开始分层。
最外层是摇晃的虚像,中间层能隐约看见青石板的纹路,最里层......沈清欢的指尖一顿,在第七根弦上重重扫过。
"小心!"司墨的剑已架在她颈侧,却在触及皮肤前突然偏了方向——他眼前的沈清欢不知何时变成了萧太后的模样,正举着淬毒的簪子。
"是二重幻!"沈清欢反手扣住司墨的手腕,借力一带让他看清自己的脸,"他在我们意识里设了层茧,得用同频的音波震碎它!"
白璃突然拽她的裙角,指向左侧的影壁。
沈清欢转头,就见影壁上原本的"松鹤延年"砖雕正渗出墨色液体,那些液体顺着墙面往下淌,竟在地上聚成云无咎的轮廓。
"清欢,你比我想象的更难缠。"那轮廓开口时,声音像从井底传来,带着湿漉漉的回响。
沈清欢这才发现,云无咎的左眼不知何时变成了漆黑的漩涡,皮肤下的墨液正顺着血管往眼眶里涌,"但你以为破了幻音迷宫就能赢?"
"你身上的黑液,是萧太后给的?"沈清欢的指尖在弦上跳动,《破阵乐》的激昂曲调混着《凤求凰》的婉转,强行撕开一道音墙,"她许了你什么?
乐坊总管的位置?
还是......"
"住口!"云无咎的轮廓突然膨胀,墨液溅到孙勇士的靴子上,立刻烧出个焦黑的洞,"你根本不懂!
当年我跪在乐坊门口三天三夜,就为求萧太后收我为徒,可她连正眼都没看我——直到我主动喝下这'魔音髓'!"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现在她怕我!
连皇帝都要忌惮我!
而你......"那轮廓猛地冲向沈清欢,"你不过是个被休的庶女,凭什么让司墨为你挡刀?
凭什么让白璃为你哑了嗓子?
凭什么......"
"凭我这里。"沈清欢的琵琶突然迸发出穿云裂石之音,金光顺着琴弦窜向云无咎的轮廓,"比你干净。"
墨色轮廓发出刺耳的尖叫,瞬间碎成万千黑点。
众人眼前的景物终于清晰起来:老槐树的影子依旧斜在青石板上,廊下的灯笼稳稳挂着,连王侍卫的佩刀都好好躺在脚边。
"他走了。"司墨收剑入鞘,目光扫过地上那滩未完全蒸发的墨液,"但没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