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蔓延。
她望着那面幽黑护盾,耳边还响着云无咎的冷笑,可视线却死死黏在护盾表面——那些青黑纹路正随着晨光流转,像活物般缓缓蠕动,与萧太后鬓间那支九凤步摇的坠子纹路,分毫不差。
"清欢。"
带着血锈味的手掌覆上她后颈,沈清欢抬头,撞进司墨染血的甲胄里。
他护心镜上还插着半支弩箭,喉结滚动时,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青铜:"你先歇着,我让秦侍卫他们看看这东西的破绽。"
沈清欢想说"我没事",可话到嘴边先咳出半口血。
司墨的手猛然收紧,她这才惊觉自己的指尖在抖,连琵琶碎片都握不稳。
白璃不知何时跪到她身侧,用绣针挑开她衣袖,露出小臂上青紫色的淤痕——这是方才琴音震伤经脉留下的,可比起体内翻涌的气血,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沈娘子。"秦侍卫的声音从护盾前传来。
这位保护过老道士的高手正用剑尖轻触护盾,幽黑光芒被剑锋激起一圈涟漪,"这盾每隔半柱香会暗一下,像灯油快烧尽时的忽闪。"
王侍卫掏出怀里的沙漏,蹲在地上数:"第一下暗是卯时三刻,第二下是卯时四刻,间隔刚好十三息。"他抬头时眼底发亮,"许是能量运转的间隙?"
沈清欢擦了擦嘴角的血,扶着司墨的手臂站起来。
护盾在她眼里逐渐清晰——那些青黑纹路每到暗的瞬间,会像被风吹散的墨汁般模糊一瞬,再重新凝聚。
她忽然想起萧太后房里那尊青铜香炉,炉身的饕餮纹也是这样流转,当年她替萧太后整理琴谱时,曾瞥见炉底刻着"大月国秘传,以血为引"八个小字。
"拿我的特殊乐器来。"她对蔡工匠扬声,"把丝弦换成冰蚕丝,再调高音阶半度。"
蔡工匠应了声,转身从辎重车里抱出个红漆木匣。
匣中并排躺着七支玉管,每支管身都雕着不同的凤纹——这是她用三个月时间,根据长安七十二坊的音律差异特制的共鸣管。
白璃看懂她的意思,扯了扯她衣袖,指了指自己腰间的绣囊。
沈清欢低头,见那绣囊里装着半袋碎玉,正是前日她让白璃收集的、萧太后赏赐给乐伎们的玉牌。
"好主意。"沈清欢摸了摸白璃的头,"你带孙勇士去盾北角,用绣针敲玉牌。
孙大哥,你让弟兄们敲战鼓,节奏跟着玉牌响。"
孙勇士抹了把脸上的血,粗声应下:"沈娘子放心,咱把这盾周围敲成戏台子!"
司墨按住她要接琵琶的手:"你现在经脉受损,用天音琵琶会......"
"我知道。"沈清欢将碎玉塞进他掌心,"但这是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