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在巷子里回荡,沈清欢掀开帘子一角,见乐坊的朱漆门檐已近在眼前。
白璃攥着她的袖口,指尖微微发颤——天刚破晓时,门房阿福冒雨送来急报,说皇帝派了大理寺的李正言李大人来查"联盟私通边军"的案子,此刻怕已到朱雀街了。
"停在侧门。"沈清欢将琵琶往怀里拢了拢,弦上未干的血渍蹭在素色衫子上,像朵蔫了的红梅。
她昨夜为用天音琵琶探王公公口风,又耗了一月月信,此刻小腹坠得发疼,却硬是挺直了腰板。
白璃要扶她,被她轻轻推开,"先去议事厅,司墨和刘将军该到了。"
议事厅的门帘刚掀开,冷硬的檀香味便裹着一道身影撞过来。
司墨的玄色披风还滴着雨珠,见她进来,眉峰狠狠一拧:"你昨夜又用了琵琶?"他伸手要碰她手腕,被沈清欢偏头躲过——他若摸到她脉息虚浮,怕是要掀了这议事厅。
"李大人的帖子。"刘将军将一方烫金名刺拍在案上,铠甲上的铜扣撞得叮当响,"云无咎那狗东西,说咱们联盟私藏军器、克扣粮饷,连赵将军都被他说动了,今早派了二十个兵丁堵在辕门外。"
沈清欢扫过名刺上"大理寺丞李正言"几个字,指尖在案上轻轻叩了三下。
李正言她知道,三年前查扬州盐引案时,连驸马的面子都没给,是块硬骨头——可硬骨头最怕软刀子,云无咎若买通了他身边人...
"秦侍卫。"她抬眼看向立在梁下的灰衣人,"你去西市找'百晓生',要李大人身边长随的底。
半个时辰,我要知道他爱吃什么,爱听什么,最怕什么。"
秦侍卫领命而去,门帘刚落下,白璃突然拽了拽她衣角。
哑女取过案上的绣绷,指尖在绷面上快速比画:"清欢姐,我昨日在染坊听人说,云公子往李府送了三车蜀锦。"她的手指因常年绣活泛着薄茧,在绷面上划出的影子像只急飞的蝶。
"好个云无咎。"沈清欢冷笑,"他知李正言最恨贪墨,偏要在他身边埋个贪财的钉子,等李大人查不出咱们的错处,便由那长随递话——是有人使钱压下了证据。"她转头看向司墨,"阿墨,你去调巡防营的暗桩,把李大人长随这半月的行踪记下来。"
司墨应了声,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雨打湿的鬓角:"我让阿九跟着你,一步都不许离。"他指腹擦过她眼下的青影,声音放得极轻,"若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