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墨的手指重重扣住她手腕:"你可知他现在是什么人?"
"我知。"沈清欢仰头望他,眼底映着松枝间漏下的月光,"但乐坊里还有八十个姐妹,我不能让他把那里变成屠场。"
司墨的喉结动了动,终究松开手。
他将琵琶护在胸口,转身时衣摆扫落一片松针,正落在云无咎脚边。
云无咎望着他的背影,唇边浮起极淡的笑,像是在看一只撞进网里的雀儿。
"清欢还是这样心软。"他上前两步,离她不过三步远,"前日你看见我对着碎玉发呆,可知道那玉是我阿娘留给我的?
当年她被萧太后逼得投了荷花池,临终前塞给我半块玉,说另半块在......"
"在宁王手里。"沈清欢接口,"所以你要替阿娘报仇,所以你勾结宁王,所以你让乐坊护院换了带倒刺的刀,所以你让郑姑娘把我新谱的《鹤鸣九皋》抄去送给林公子?"
云无咎的瞳孔骤缩。
沈清欢乘胜追击:"云大哥可知今日早晨,王公公在御花园和李贵妃说什么?
她说圣上要整顿天下乐坊,尤其要查那些私藏兵器、勾结外臣的。"她顿了顿,"你猜,孙掌柜的货船这月十五能靠岸吗?
他给你送的'绸缎'里,该不会装着刀剑吧?"
云无咎的脸色瞬间惨白。
孙掌柜是他在扬州的钱袋子,每月十五都会有船运"货物"到长安——这是他最隐秘的线,沈清欢怎么会知道?
"你......"
"我还让人做了些好玩意儿。"沈清欢从袖中摸出枚红铜小筒,"蔡工匠新制的信号弹,一冲上天就是三朵绿焰。
乐坊要是着了火,或者有人要动我的人......"她将小筒抛向空中又接住,"云大哥,你说圣上的羽林卫是离乐坊近,还是宁王的暗卫近?"
山风掀起她的鬓角,那几缕被神秘首领割断的发丝飘落在地,像把锋利的刀,划开两人之间最后一层温情的纱。
云无咎突然笑了,笑得极轻,却像寒夜的冰棱:"清欢果然长大了。"他转身翻身上马,青骢马的铜铃叮咚作响,"但你猜,高先生今日下午和我说了什么?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