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领命而去时,沈清欢摸出琵琶搁在案几上。
檀木琴身还带着体温,十三根弦在火光里泛着琥珀色的光。
她指尖轻轻一挑,最末那根弦"铮"地响了一声,像是古寺里的晨钟。
"天音琵琶"的凉意顺着指尖窜上来,她闭了闭眼。
这是她第三次用金手指,按方大夫说的,怕是要耗三个月的月信。
可此刻东边的喊杀声里,她分明听见了恐惧——宁王的士兵在怕,怕城墙久攻不下,怕后方有埋伏,怕他们的将军周副将又要砍人头立威。
"周副将在急。"她突然开口,吓了守在门口的小士兵一跳,"他急着破城,所以会把最精锐的前锋营全派上来。"
小士兵瞪圆眼睛:"姑娘怎么知道?"
沈清欢没答,指尖在弦上划出一段急雨般的颤音。
琵琶声裹着血腥味漫出去,她能清晰感知到——前锋营的校尉在擦刀,刀上还沾着前个逃兵的血;旗手的手在抖,因为周副将说再拿不下城墙就砍他全家;连最末尾的伙夫都在摸怀里的银钱,想着若是城破就溜去南边。
"去告诉赵将军。"她睁开眼,额角已渗出薄汗,"让他把弓箭手全调到左翼,等前锋营冲到第三道拒马桩时,放火箭射他们的皮甲——皮甲浸了油,着起来比木头还快。"
小士兵撒腿跑了。
沈清欢扶住案几,只觉眼前发黑。
方大夫说的没错,每次用金手指都像被抽走半条命。
她摸出怀里的蜜饯含在嘴里,甜腻的滋味漫开时,东边突然传来炸响。
是白璃的火油烧起来了。
她扒着窗户往外看,只见山坳里腾起冲天火光,几匹惊马撞翻了绊马索,把后面的步兵踩得人仰马翻。
张士兵的嗓子穿透火光:"宁王小妾带着五万两军饷跑啦!
周副将拿咱们的命填窟窿呢——"
喊叫声像一把盐撒进热油里,原本整齐的军阵霎时乱作一团。
沈清欢又拨了个高音,琵琶声里的恐惧更浓了。
她甚至能"看"到周副将的脸——涨得通红,刀鞘重重砸在旗手背上:"杀!
给我杀!
谁退就砍谁的头!"
可这时候,司墨的精骑从南边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