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欢替孙姑娘理了理被泪水打湿的鬓发,指腹擦过她袖中露出的明黄丝线时微微一顿——萧太后宫中的绣娘,去年刚被赐了这种"流金月"的丝线,整个长安城不超过十匹。
她垂眸掩去眼底冷光,声音却愈发温柔:"你且先回房歇着,等我与司墨、赵将军商议妥当,再请你过来对质。"
孙姑娘攥着她的衣袖不肯松手,指尖发颤:"清欢姐,我真的没有通敌......那帕子定是有人栽赃!"
"我信你。"沈清欢轻轻拍了拍她手背,转身时袖中琵琶弦突然绷断一根,剧痛顺着血脉窜上心口。
她扶着门框稳住身形,正撞上司墨带着寒意的目光。
"赵将军在偏厅等你。"司墨伸手要扶她,却在触及她冷汗涔涔的手背时顿住,"又用了琵琶?"
沈清欢摇头避开他的手:"先谈正事。"
偏厅里烛火噼啪,赵将军的亲信李侍卫正将一卷军报摊在案上。"宁王的前锋已过灞水,比原定时间快了三日。"赵将军重重捶了下桌案,"钱掌柜的粮车还在五十里外,周书生的舆论策应也没动静——清欢姑娘,咱们联盟里怕是出了内鬼!"
沈清欢将帕子拍在案上:"方才孙姑娘来哭诉,说这是周书生的。"她指了指帕角的"周"字,"可白璃下午刚告诉我,孙姑娘的绣绷里藏着半块宁王的虎符。"
司墨抽走帕子对着烛火一照,帕子背面隐约有暗纹——竟是萧太后宫中特有的缠枝莲纹。"萧太后?"他剑眉微挑,"她不是向来只手遮天管着乐坊?
何时和宁王勾搭上了?"
"所以这出戏,怕是有两拨人在唱。"沈清欢将白璃的纸条推过去,"孙姑娘若真无辜,怎会恰好带着萧太后的丝线?
周书生若真通敌,又怎会留下这么明显的帕子?"她忽然提高声音,"传我话,半个时辰后,联盟所有核心成员到演武厅议事。"
演武厅的火把将人影投在墙上,孙姑娘与周书生分别跪在左右两侧。
孙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三日前我去给周公子送茶,亲眼见他从暗格里取出封信,封口是宁王的麒麟印!"
"荒谬!"周书生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通红,"我那暗格里放的是亡母的遗物,你前日还借过我的《论语》,分明是趁机偷配了钥匙!"
沈清欢扫过众人紧绷的脸,指尖轻轻叩着案几:"口说无凭。
周公子,你可愿让我们搜查你的住处?"
周书生霍然站起:"搜!我沈清白十年,还怕你们搜?"
搜查结果却让所有人倒吸冷气——周书生的暗格里,只有半块缺了角的玉牌,和一封泛黄的家书。
孙姑娘踉跄后退,撞翻了旁边的茶盏:"不可能......我明明看见他藏了信!"
"孙姑娘记性倒好。"沈清欢突然笑了,"前日你说要替我绣新的琵琶囊,在我房里待了一个时辰,可巧那时候白璃说看见你进了周公子的院子?"
孙姑娘脸色煞白:"我......我是去借针线!"
"借针线需要翻暗格?"司墨突然抽出腰间佩刀,刀尖挑起孙姑娘的绣绷。
绷布里滚出半块虎符,在地上撞出清脆的响——正是宁王军队特有的虎符。
"你!"孙姑娘尖叫着去抢,却被李侍卫一把按住。
她转而扑向沈清欢:"是周书生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