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侍卫!"她突然扬声,"现在!"
李侍卫从房梁上跃下,他本是赵将军的暗桩,早把演武厅的房瓦掀了半片。
他的刀裹着琴音劈向周副将,刀风卷着琴弦震颤,竟生生压过了喊杀声。
周副将举刀去挡,却见刀光里映着沈清欢的脸,那琴声像鞭子抽在他后颈,他手一软,刀"当啷"掉在地上。
"降者不杀!"赵将军的吼声盖过琴音,士兵们本就被迷香搅得七荤八素,又被琴声吓得肝胆俱裂,此刻见主将被制,纷纷扔了兵器跪成一片。
月光不知何时爬上了营墙,沈清欢的琵琶弦"啪"地断了一根,她踉跄两步,司墨眼疾手快扶住她。
低头一看,腕间的红绳不知何时散了,那是白璃用绣棚里的剩线编的,此刻正随着她的颤抖轻轻晃动。
"清欢!"白璃从帐后跑出来,手里攥着药瓶,"方大夫说你用了金手指,快喝这个——"她比划着,眼睛里全是焦急。
沈清欢接过药碗,甜丝丝的参汤顺着喉咙滑下去。
她抬头看向众人,赵将军正让人把降兵捆成一串,李侍卫拎着周副将的衣领,那不可一世的将领此刻像滩泥,钱掌柜摸着胡子直笑:"沈姑娘这一手,比我当年在商队遇马匪时的计策还妙!"孙姑娘攥着算盘点头:"声东击西,借琴音乱敌心,这步棋我是怎么都没想到。"周书生扶了扶眼镜:"明日我就写篇《琴破千军赋》,让长安城都知道沈姑娘的本事!"
司墨的手始终没松开她的腰,他低头看她苍白的脸,喉结动了动:"你总是这样...明明自己疼得厉害,还要替别人打算。"
沈清欢抬头,看见他眼底的心疼像化不开的墨,突然笑了:"你上次说要教我骑马,等打完这仗..."
"我教。"司墨打断她,声音哑得厉害,"你要学骑马,学射箭,学所有能保护自己的本事——但今日之后,我不会再让你独自站在阵前。"他把她往怀里带了带,铠甲蹭得她脸发痒,"清欢,我想与你并肩。"
营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是派去探风的小卒。
他翻身下马,跪到沈清欢面前:"姑娘,宁王府的暗桩传信...宁王说,要活剐了您。"
沈清欢的笑僵在脸上。
她望着远处泛白的天际线,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宁王的阴谋从来不会只来一次,这次的先头部队不过是试探,真正的杀招...怕是要来了。
司墨的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像在安抚受了惊的小兽。
沈清欢闭了闭眼,把不安压进心底。
她摸了摸怀里的琵琶,螺钿纹还沾着她的血,像朵开败的红梅。
"清欢?"司墨轻声唤她。
"没事。"她抬头,眼尾弯成月牙,"不过是...要再弹一曲罢了。"
营外的晨雾里,传来小卒急促的马蹄声,往更远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