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叔,你去熬钩吻汁,涂在乐坊各处的竹篱笆上。"沈清欢指尖点着地面,"阿福,你带几个小伙子把前院的石墩子搬到后墙根,堆成绊马石。
王婶,你去灶房烧热水,越多越好,等他们爬墙时往下泼。"
白璃拽了拽她的衣袖,比划着自己的绣绷——她可以带绣坊的姑娘们用丝线编网,挂在屋檐下当陷阱。
沈清欢心头一暖,握住她的手:"阿璃的丝线最细,就挂在二门的房梁上,他们一撞就会缠在脖子上。"
众人领命而去,乐坊里霎时响起噼啪的烧火声、搬动石墩的闷响,还有白璃带着姑娘们抽丝线的"簌簌"声。
沈清欢抱琵琶走到后墙根,指尖轻轻一弹,琴弦震颤间,她"看"见墙外接近的士兵们——周副将骑在马上,腰间挂着她那根断弦;他的手下们啃着炊饼,骂骂咧咧抱怨"一个破乐坊至于这么大动干戈";还有三个小喽啰落在最后,正蹲在草堆里摸出酒囊灌酒。
"他们戌时三刻到。"她对着空气说了句,转身正撞上方大夫端着的陶瓮,深褐色的钩吻汁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方叔,把这汁子涂在墙根的荆棘丛上,他们爬墙时必然要扒拉这些刺。"
子时三刻,乐坊里的灯火全灭了。
沈清欢缩在阁楼的窗后,琵琶搁在膝头。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着肋骨——这是她第三次用天音琵琶,上个月的月信还没干净,此刻只觉浑身发冷,指尖像浸在冰水里。
院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
沈清欢攥紧琵琶,看见第一个士兵翻上了后墙。
他的脚刚踩上墙沿,就"哎哟"一声——墙根的荆棘丛上涂了钩吻汁,他的手被刺扎破,瞬间肿起紫泡。
第二个士兵骂骂咧咧地推他,结果被石墩绊了个跟头,后脑勺磕在青石板上,当场晕了过去。
"有埋伏!"周副将的声音像炸雷。
沈清欢看见他抽出佩刀,刀光在月光下划出冷弧。
可他的手下们已经乱作一团:有的被丝线网缠住脖子,直着嗓子咳嗽;有的被热水泼了满头,抱着脸打滚;还有两个踩中阿福埋的绊索,摔进了王婶提前挖好的泥坑里,溅得浑身是泥。
"放箭!"周副将吼道。
可他的弓箭手刚搭箭,就被屋檐下的铜铃惊醒了乐坊里的猫——上百只被白璃喂过鱼干的猫"喵"地炸毛,扑棱棱撞向弓箭手,箭矢顿时射偏,扎进了自家兄弟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