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时,乐坊的朱漆大门被撞得哐当作响。
沈清欢正替白璃系紧披风带子,那声巨响惊得两人同时抬头。
院外传来粗重的喝骂,夹杂着刀鞘撞击青石板的脆响——是周副将的声音,混着几分酒气:"给老子砸开!
沈清欢的脑袋,本将还要拿去宁王面前领赏!"
白璃指尖发冷,拽住沈清欢的衣袖直抖。
廊下灯笼被风卷得摇晃,照见院墙上影影绰绰的刀光,至少二三十人。
乐坊里的姑娘们早乱作一团,有缩在廊角哭的,有抱着琵琶发抖的,几个杂役举着扫帚挡在门前,却被一刀劈断了木棍。
"清欢姐!"最胆小的小桃从花厅里撞出来,发簪歪在鬓边,"他们、他们砍了看门的老张头!"
沈清欢心口一紧。
上回被秋娘设计时,敌人不过是几个暗桩,如今宁王竟派了死士。
她望着满地碎琼乱玉般的月光,忽然想起前世被休时,也是这样的刀光剑影——可这一世,她不再是任人拿捏的庶女,更不能让乐坊的人替她送命。
"阿璃,跟我来。"她拽着白璃冲进自己的房间,反手闩上门。
案头的烛火噼啪炸开,照见墙上挂着的天音琵琶,木质纹路里泛着幽蓝的光,像是被血浸过。
白璃比了个"危险"的手势,手指戳向窗外。
沈清欢却抓起案上的绣绷,塞到她手里:"用你绣并蒂莲的针法,在帕子角上绣'宁王府死士夜袭乐坊',再绣个箭头指向西市药铺——方大夫会懂。"
白璃一怔,指尖抚过绷上未完成的芙蓉,忽然用力点头。
她解下腕上的银镯,掰断搭扣,用尖锐的断口在帕子背面划了道细缝,将纸条塞进去,又飞针走线将帕子缝得严丝合缝。
那动作快得惊人,像是早就在等这样的时刻。
"交给厨房的王婶。"沈清欢攥住她的手,"她每日寅时去西市买菜,让她把帕子塞在菜筐最底下。"
白璃重重握了握她的手,转身就要走。
沈清欢却扯住她:"等等。"她摘下鬓边的珍珠簪,塞进白璃手心,"若被搜身,就说这是我赏你的,王婶...信得过。"
院外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有人尖叫着"别过来"。
沈清欢深吸一口气,抱起天音琵琶冲出门。
廊下的灯笼被砍翻了一盏,火光映得她眼眶发红。
她指尖扫过琴弦,清越的声音像一把刀劈开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