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墙根的枯叶打旋儿,她却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前世她被休回娘家,连棺材本都被兄长骗走;这一世,倒有个人肯替她亮刀,替她守着秘密。
第二日辰时,沈清欢换了件素色襦裙,将银簪仔细别在鬓边。
白璃往她怀里塞了个暖手炉:“阿姊揣着,张伯住的柴房漏风。”
她捏了捏白璃的手,刚走到前院,就见司墨靠在朱漆门框上,玄色官服外罩了件青布短打,腰间的刀用粗布裹着,倒像个寻常的行商。
“李妈妈问起来,就说你表兄来送冬衣。”他递过个布包,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棉袄,“我查过,张伯原名叫张守义,二十年前在教坊司做杂役,儿子战死沙场后被萧太后安置到乐坊。”
沈清欢接过布包,指尖触到棉袄里层硬邦邦的东西——是块禁军腰牌。
她抬头看他,他正望着廊下的枯梅,耳尖微微发红:“以防万一。”
柴房在乐坊最北边,墙根结着薄霜,门环上挂着草绳编的门帘。
沈清欢掀开门帘,霉味混着药香扑面而来。
土炕上堆着旧棉被,炕头小桌上摆着药罐,一个白发老人正蹲在地上拾柴火,听见动静抬头,浑浊的眼睛突然睁大。
“沈、沈娘子?”张伯的手一抖,柴火噼里啪啦掉了满地,“您、您怎么来了?”
沈清欢蹲下身帮他拾柴火:“张伯,我娘是沈若秋,您可记得?”
张伯的手抖得更厉害,药罐里的药汁噗噗往外冒:“记得,怎么不记得?若秋娘子的琵琶音儿,能把月亮都唱弯了……”他突然住嘴,警惕地看了眼司墨,“这位是?”
“我表兄。”沈清欢将布包递过去,“他给您带了冬衣。”
张伯接过布包,摸到腰牌时浑身一震。
他掀开布包看了眼,又慌忙裹紧,压低声音:“您是为若秋娘子的事来的?”
沈清欢从袖中取出纸条:“张伯,您识得这些符号么?”
张伯凑近看了眼,瞳孔剧烈收缩,手死死攥住纸条边缘,指节发白:“这是……这是教坊司的密谱!当年安史之乱前,宫里头的乐师怕乐谱失传,用古篆混着工尺谱编了套暗号,只有掌事的乐正和首席乐伎能识得!”
“我娘是首席乐伎?”沈清欢心跳如擂鼓。
张伯点头:“若秋娘子十六岁就封了乐正,后来……后来萧太后还是萧昭仪时,跟您娘学琵琶,您娘不肯教她‘天音三叠’,她就……”他突然住嘴,目光扫过司墨,“这位爷可信?”
司墨解下腰间的刀,放在桌上:“我是禁军司墨,若有虚言,这刀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