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屋檐切割成碎银,落进沈清欢额角的血痕里,疼得她睫毛微颤。
她垂眸望着掌心与司墨交握的手,他指节上还凝着血痂——那是方才撞破气窗时被烧红的铁条烫的,此刻却像团活炭,将暖意一丝丝渡进她发凉的血脉里。
"沈姑娘,"萧太后的声音裹着蜜糖,"这琵琶留在你手里,可是要连累司小将军的。"她指尖摩挲着护甲,丹蔻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你娘当年私藏逆党信物,你如今又护着这脏东西,莫不是想让司家也跟着你沈氏一起——"
"太后娘娘。"司墨突然开口,声线冷得像淬了冰,"您说这是逆党信物,可有先帝手谕?
若没有,单凭一张嘴定人罪名,传出去怕是要寒了满朝文武的心。"他将沈清欢往身后带了半步,腰间横刀的鞘尾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再者,清欢若有事,司某不介意带着禁军来乐坊讨个说法。"
萧太后的笑意僵在嘴角。
她望着司墨腰间那枚玄铁虎符——那是禁军统领嫡子的信物,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但不过瞬息,她便又恢复了端方模样,抬袖掩唇轻笑:"小将军倒是护短。"她朝赵管家使了个眼色,"既然话不投机,便替哀家把琵琶取回来吧。"
赵管家领命时,喉结动了动。
沈清欢注意到这个细节——三日前在仓库,她用琵琶震碎油桶时,赵管家被声波震得撞在梁柱上,当时他也是这样下意识吞咽口水,显然耳内余震未消。
"清欢,退半步。"司墨的拇指在她手背上轻压两下,这是他们方才商量好的暗号。
沈清欢垂眸抚过琵琶弦,指尖掠过第二根冰蚕丝弦时顿了顿——这根弦绷得最紧,能弹出破瓦裂石的高频音。
赵管家带着四个护卫呈扇形扑来。
他最前头,腰间短刀出鞘三寸,目标直取沈清欢怀中的琵琶。
沈清欢望着他发鬓间沾着的木屑——那是仓库坍塌时溅上的,此刻还未洗净。
她唇角勾起极淡的弧度,指尖骤然扫过第二、第三根弦。
"铮——!"
像是有千万根银针同时扎进耳鼓。
赵管家的短刀"当啷"坠地,他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踉跄着撞向右侧护卫。
那护卫正举刀劈来,冷不防被撞得重心不稳,刀锋偏了三寸,擦着司墨肩头划过,在他玄色劲装上撕开道血口。
"司墨!"沈清欢心尖一紧,正要去扶,却被司墨反手拽进怀里。
他背抵着她的背,横刀划出半道圆弧,将扑近的护卫逼退两步:"没事,皮外伤。"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清欢,弹你的。"
萧太后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