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为能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里,借着拜年的由头让罗有谅多看自己几眼,却不想被这突然出现的村姑截了风头。
对方眼角眉梢的娇俏,抱着孩子时温柔又防备的神态,无一不在提醒她,这个女人生了罗家的长子,已然坐稳了当家主母的位置。
“你谁?”
胡好月突然开口,尾音带着南方姑娘特有的软糯,却像根细针刺进黄玫瑰心里。
她望着那双浸着水光的杏眼,喉头发紧,竟在这盛气凌人的目光下生出几分自惭形秽。
正要开口,罗有谅已不着痕迹地侧身,大衣下摆扫落枝桠积雪:“她是院子里的妹妹,你要是想认识的话,改天我约个时间大家都聚聚,现在爹跟娘还在家等你回去吃年饭呢!”
他说话时,目光始终落在胡好月泛红的耳垂上,语调轻柔得能滴出水来。
胡好月顿时将敌意抛诸脑后,踮脚拍了拍他肩头:“有谅哥,快,上车,回去,娘怕是想我了,我可不能让她等太久。”
她转身时,发间的茉莉香混着奶香掠过众人鼻尖,裙摆扫过雪地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罗有谅望着她小跑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弯腰替她掸去落在披风上的雪片,动作自然得像是刻进骨子里。
而周遭的男人们望着那抹远去的倩影,喉结不住滚动。
有人低声呢喃:“罗有谅可真有眼光。”
黄玫瑰盯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手中橘子皮被捏出酸涩的汁水,在雪地里洇出深色的痕迹,恰似她碎了一地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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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台上的铁锅咕嘟冒着热气,胡好月捧着粗瓷碗,又往嘴里扒拉了一大口红烧肉。
罗爱月扶着雕花椅背,摇摇晃晃地挪着步子,口水顺着两颗奶牙往下淌,肉乎乎的小手还时不时拍打着椅面,发出“砰砰”的声响。
关妙妙正往布兜里塞着孩子的尿布,听见动静笑着刮了下小家伙的鼻尖:“小馋猫,等大伯母赚钱了给你买糖吃。”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在的窗户上,在八仙桌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宋小草纳着鞋底,突然抬头望向正逗弄孩子的胡好月:“这开春了,好月,你就不打算做点啥?”
话音刚落,纳鞋底的银针在煤油灯下晃出一道冷光。
胡好月顿时来了精神,把孩子往藤椅上一放,凑到母亲跟前:“娘,你觉得我做啥合适?”
她眨巴着眼睛,身后的罗爱月咿咿呀呀地学着大人说话,口水把椅垫洇出深色的印记。
宋小草的针脚突然乱了,她望着女儿圆润的脸颊和笨拙的手势,喉结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