绸缎在胡好月指间轻轻流转,银针穿梭如蝶。
她头也不抬地应了声"嗯",声音像浸在溪水里般清泠。
这对于她来说,见不见都行,她们妖精没那么多讲究。
只要她爹娘不受委屈,那是什么都好说的。
人情世故?不好意思,她不懂。
"我定好日子就告诉你。"罗有谅勉强扯出个笑。
"你决定就好。"
她轻笑道。
罗有谅望着胡好月继续低头做衣服的侧影,喉间的话又咽了回去。
无声叹了口气,将写好的请柬整齐码进抽屉,金属锁扣"咔嗒"一声,仿佛锁住了满心的忐忑。
早上的时候,江诗雨正端着豆浆抿了一口,目光突然被桌角的红绸请柬勾住。
烫金的"囍"字刺得她眼眶发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豆浆在瓷碗里泛起细密的涟漪。
"狐狸精...你可真行。"
她咬着牙将请柬摔回桌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与此同时,银行落地窗前,萧阳捏着请柬的指尖微微发颤。
猩红的纸面仿佛在灼烧,烫金字体在阳光下扭曲成狰狞的笑。
他摩挲着边缘锋利的纹路,喉间溢出一声淡笑:"好,我一定到。"
玻璃幕墙映出他阴鸷的脸,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看着罗有谅离开的身影,他似乎有一种错觉,那天的那个女人好像曾经是属于他的。
罗宅正院里,紫檀木太师椅被拍得"咚咚"作响。
罗老爷子白胡子气得直颤,手中的紫砂壶重重磕在案几上:"这混小子!"
滚烫的茶水溅在黄花梨桌面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当年下乡时就不该同意的,拦也要拦下他!"
"你呀,就是嘴硬心软。"
罗老太太笑着接过茶壶续水,眼角的皱纹里藏着无奈,"后天见了人家姑娘,指不定你笑得比谁都欢。"
话音未落,老爷子又重重哼了一声,却偷偷将摆在案头的全家福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照片里年幼的罗有谅正挂在他脖子上,笑得眉眼弯弯。
梧桐叶掠过窗棂,将这一幕剪影揉碎在满地斜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