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货楼里蒸腾着七十年代特有的市井气息,缝纫机的嗡鸣与售货员的吆喝交织成网。
胡好月穿着白皮鞋踏门而入,裙子微微摆动,领口别着的珍珠发卡折射出细碎光芒。
吴迪垂着头跟在后面,看了一眼自己,补丁边缘还结着细密的线头。
她的目光总下意识躲避旁人打量,像只误入花丛的麻雀。
而胡好月每走一步,都像把聚光灯往自己身上挪一寸。
“这条真好看。”
吴迪的呼吸突然凝滞在喉间。
玻璃柜台里,一条鹅黄色连衣裙静静舒展,褶皱处绣着细碎的白色雏菊,裙摆缀着半透明的蕾丝,是真好看。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刚触到布料,售货员已报出价格。
“十块八。”
这个数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耳膜上。
吴迪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仿佛触到了烧红的烙铁。
她想起家里每月定量供应的粮票,想起自己攒了半年才买的搪瓷缸。
而眼前这条裙子,竟要吃掉全家半月口粮。
“要不......试试?”
胡好月涂着凤仙花汁染红的指甲敲了敲柜台,慵懒的尾音里带着漫不经心的优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