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江滩残碑
晨雾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我摊开掌心,青铜钥匙的齿痕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暗红。江水退潮后的滩涂上,歪斜插着半截石碑,碑面糊满藤壶和发黑的苔藓,边缘结着蜂窝状的铜锈。
老周蹲在江边,搪瓷缸舀起一汪浑水泼在钥匙上。水流冲刷下,钥匙柄显出一行针尖大小的阴刻字——**北纬30°33’,东经114°23’**。他叼着的烟头"啪嗒"掉进江里,溅起几点火星:"操!这是你爹实验室的坐标!"
江风突然转向,裹来一股刺鼻的腐腥。我们脚下淤泥"咕嘟"冒起气泡,黑褐色的泥浆翻涌间,露出半截断裂的青铜碑。碑身用七十年代的《长江日报》熔铸,头版标题"长江改道工程竣工"下方,密密麻麻嵌着指甲盖大小的青铜片,每片都刻着勘探队员的姓名缩写。
"七六年七月的探方就挖到这里!"老周用铲尖刮开碑脚苔藓,露出"76.7.15"的钢印,"顾瞎子当年带人打穿了三层夯土,最后......"
话音未落,江滩突然塌陷。
我们连人带铲陷进个深坑,腐臭的泥浆里裹着大团棉絮状的东西——是七十年代的确良工作服残片!老周扯出一截衣袖,腕口绣着"703"的编号,布料里裹着台锈成铁疙瘩的BP机,天线断茬处挂着半片发黑的指甲。
"找铲子!"老周突然发疯似的刨泥,"这底下埋着东西!"
淤泥里陆续刨出铝饭盒、老式指南针,最后是个铁皮保险柜。柜门被铜丝五花大绑,缠着本牛皮封面的防水日记。老周割断铜丝的刹那,江面突然掀起浪头——不是水浪,而是无数青铜色线虫组成的黑潮,所过之处芦苇瞬间金属化,叶片边缘长出锯齿!
日记本封皮印着褪色的红字:**长江七号勘探队1976**。翻开扉页,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岐山地宫剖面图,血手印位置标着红圈,旁注潦草得几乎破纸:"断无名指,星图始现"。
"看夹层!"老周突然撕开纸页。
两层宣纸间粘着张半透明的蜡纸,血绘的星图在晨光下泛起荧光。北斗七星的辅星位置画着青铜鼎,鼎耳正是我们见过的断指右手。江风掠过纸面,血珠突然从星图渗出,在空中折射出立体的长江流域图——七大遗址的光点正在向江心汇聚!
线虫黑潮已扑到脚边。我们抱着日记本往堤坝狂奔,身后传来"滋滋"声。回头看去,被虫群覆盖的芦苇正扭曲成青铜人俑,空心茎秆里传出老式收音机的调频杂音。
防洪堤的混凝土突然龟裂,露出里面锈蚀的防汛警报器。老周抡起搪瓷缸砸开控制盒,扯出两截胶皮线往警报器上一搭——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