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在轨道上的青铜编钟开始缓慢自转。
它们像被无形的手拨动的陀螺,在真空中划出诡异的弧线。1958年的那尊转得最快,铜绿斑驳的表面随着旋转不断剥落,露出底下崭新的青铜层——那光泽不像氧化后的青灰色,而像是刚刚铸成的、还带着浇铸余温的暗金色。
钟口始终朝向地球。
七具尸体缓缓飘出。
他们的防护服早已与身体长在一起,皮肤呈现出青铜器刚出土时的青绿色,关节处有明显的铸造接缝。最老的那具突然睁开眼睛——没有瞳孔,只有玉琮的网格纹路在眼窝中闪烁。
陆远右眼一阵刺痛。
网格视野中,他看到七具尸体同时抬起右手。每只手上都戴着不同年代的手表:
- 1958年的老上海牌机械表,表盘印着红星标志
- 1985年的电子表,液晶屏显示着"3:15"
- 2010年的航天腕表,表带已经和手腕的青铜融为一体
所有指针都停在3点15分。
"当——"
最古老的编钟突然自鸣。
没有空气传导,这声音直接震荡着陆远的骨骼。他感到自己的肋骨在共振,骨头上渐渐浮现出与编钟表面完全相同的饕餮纹。更可怕的是,随着钟声持续,那些纹路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锈迹,又像凝固的血。
七本《少年科学画报》同时自动翻页。
每本都只展示一张照片的局部:
- 1958年刊:一只捧着收音机的手
- 1985年刊:实验室地面的阴影
- 2010年刊:祭坛的一角
只有当七本杂志在虚空中拼合时,才能看清完整画面——
那根本不是科研设备,而是一座青铜祭坛。
父亲站在中央,脚下跪着七个穿防护服的人。他们双手捧着自己的喉骨,正在将其嵌入祭坛的凹槽。照片角落的日期显示:1985年7月14日——父亲"自杀"前一天。
陆远的骨瓷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刺向前方的青铜镜。
镜面像水银般波动,吞没了他的手臂。一种被千万根烧红的铜针同时穿刺的痛感顺着神经蔓延,但他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