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最近总在做同一个梦。梦里他站在一片雪白的松林间,双腿完好,能跑能跳。而傅星沅就站在不远处,朝他伸出手,唇角含笑,眼尾的泪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每次醒来时,纪淮都会下意识地摸向身旁,直到指尖触到轮椅冰凉的金属扶手,才恍惚回神。
他讨厌这种感觉——明明傅星沅就在身边,可他却连一个最简单的拥抱都做不到。
"又在发呆?"傅星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微微的笑意。
纪淮没回头,只是盯着窗外被风吹得摇晃的树影,闷声道:"没有。"
傅星沅绕到他面前,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轻轻放在他手边。他半蹲下来,视线与纪淮平齐,目光温和得像一泓清泉:"今天复健做得怎么样?"
纪淮抿了抿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还行。"
其实一点都不好。他的腿仍然没有知觉,医生说他恢复的希望很渺茫,可他不信。
他不想一辈子都坐在轮椅上,他想堂堂正正地站在傅星沅面前,想牵着他的手走路,想把他抱进怀里。
傅星沅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伸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不急,慢慢来。"
纪淮盯着两人交叠的手,突然反手扣住傅星沅的指尖,攥得很紧:"如果……我永远都站不起来了呢?"
傅星沅笑了,低头在他手背上轻轻一吻:"那我就一直推着你的轮椅,你想去哪儿,我都陪着你。"
纪淮喉结滚动了一下,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胀。他猛地拽住傅星沅的衣领,把人拉近,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声音低哑:"……傻子。"
傅星沅任由他靠着,手指轻轻梳理着他的发丝,像安抚一只炸毛的猫。
窗外阳光正好,微风拂过树梢,沙沙作响。
纪淮闭了闭眼,在心里默默发誓——他一定要站起来。
为了自己,也为了傅星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