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笼里心脏忽然齐声尖叫,化作血雾炸开。血雾中,一幅更清晰的王城图浮现——图上有三条红线,一条自北郊烽台起,穿太和书院,直抵“镜心”;一条自东城水门起,沿潜龙沟,隐入王城根下;第三条最短,却最锋利,自鲁王宫残阙起,一笔刺向夏泽心口。
魇的声音混在血雾里,轻得像一声叹息:
“三线合一,笼破人亡。”
血雾未散,魇已消失,只余灯笼残骸在井沿燃烧,火焰呈诡异的青蓝色,照出井壁上无数细小裂缝,裂缝里渗出暗红,像一条条正在苏醒的血管。
深夜,稷下藏书楼。
鲁空子独坐灯下,面前摆着那副残缺棋盘。棋盘碎骨自行移动,最终定格成一幅“死局”——黑子将白子团团围住,白子仅剩一“眼”,而“眼”的位置,赫然是鲁空子心口。
老人忽然大笑,笑声震得灯焰乱晃。他抬手,以匕首划破掌心,血珠滴落棋盘,竟将碎骨全部染成殷红。血珠滚至棋盘边缘,那行血字“以骨为子”渐渐模糊,最终化作一行新字:
“以血为契,以心为笼。”
次日清晨,太和书院。
晨钟未响,井底却先传来异响——水面浮起一面青铜鬼面,鬼面嘴角裂至耳根,似哭似笑。鬼面之下,系着一块血玉,正面刻着“魇”,反面却是夏泽从未见过的图案:一株曼珠沙华,花心处嵌着半枚象牙“卒”字。
夏泽俯身,指尖触到血玉瞬间,耳畔忽响起魇的声音,近得像贴着他耳廓:
“午时三刻,王城根下,裂缝最深处。你若不来,我便让‘卒’字完整——以冯国章之血。”
午时,裂缝最深处。
冯国章被锁链悬于半空,琵琶骨被铁钩洞穿,血染半身。他脚下,是一面残破棋盘,棋盘碎骨已拼成“死局”,唯缺最后一子——那半枚象牙“卒”字,此刻正嵌在他心口,血珠沿“卒”字凹槽流淌,滴在棋盘,发出极轻的“嗒”。
魇立于棋盘另一侧,人皮灯笼低垂,灯笼里最后一颗心脏正缓缓停止跳动。他抬眼,望向姗姗而来的夏泽,唇角笑意温柔:
“夏祭酒,你迟到了。”
夏泽不语,只抬手,竹杖轻点地面。裂缝两侧,白袍军列阵而出,刀光如雪。魇却笑了,将灯笼递给他:“最后一局,赌你敢不敢亲手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