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踏水登滩,白绫早被江雾打湿,贴在眼上像第二层皮肤。
他回首,对向顶天淡淡道:“三日之内,我要见到鲁都‘望江台’的烽火。”
向顶天舔去刀背血珠,笑得像一头刚醒的狼:“何须三日?末将今夜便替先生把烽火台当火把使。”
夏泽却摇头:“不,留它到第三日。我要鲁王亲自登台,看见我们兵临城下,却来不及逃。”
.......
同一刻,鲁都。
深宫铜漏三响,鲁王鲁霄仍在披阅奏章。
案头一封密报墨迹未干:“稷下学宫祭酒夏泽,率周军二十万,已破铁锁横江,直逼京畿。”
鲁霄揉碎密报,指尖被纸锋划破,血滴在“夏泽”二字上,像两枚朱砂印。
“传冯国章。”
冯国章披甲而入,鬓边多了几缕霜色,眼底却燃着幽火:“臣请出城,与夏泽决一死战。”
鲁霄却抬手,将一方玉玺推至案边:“不,朕要你守城三日。三日后,若城未破,朕亲率百官出降。”
冯国章愕然:“大王!”
鲁霄惨笑:“朕若早听你与‘红’之言,何至今日?去吧,替朕守住最后一点体面。”
宫灯爆了个灯花,照出他眼角一道湿痕,转瞬被冕旒阴影吞没。
.......
八月二十三,未时。
鲁都城外三十里,稷下军帐。
夏泽独坐案前,指尖摩挲那枚“红花”令箭。
令箭反面的血线缝合之眼,此刻竟微微发烫,像要睁开。
帐帘掀动,惊鸿抱剑而入,红衣上沾满尘土,却掩不住眼底锋芒:“鲁都四门紧闭,冯国章亲守南阙。城头多了一种新弩,名‘破月’,一弦三矢,五百步可透重甲。”
夏泽“嗯”了一声,忽问:“若你是冯国章,守得住几日?”
惊鸿不假思索:“七日。”
“那我给你五日。”
惊鸿挑眉:“先生要我诈降?”
夏泽抬手,将案上一封空白奏表推至她面前:“不,要你光明正大进城,替冯国章守城。”
惊鸿怔住。
夏泽的声音低得像在讲故事:“冯国章欠你一条命——当年你替他挡过三支冷箭。如今,你带着我的‘降表’去见他,告诉他:只要开城,我可保鲁王不死,冯氏一族荣耀如旧。”
惊鸿攥紧剑柄,指节泛白:“他会信?”
“他会的。”
夏泽以竹杖轻敲地面,声音温和得像在安抚一头受伤的兽,“因为‘红’也在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