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喉头滚动,声音干涩,“大梁岂非已是名存实亡?”
“所谓亡,”夏泽微微前倾,无神的眼眸仿佛穿透了老者,“不过是腐肉尽去,新肌方生!不过是旧制崩解,新规当立!在您心中,一个名号的更迭,真的就是亡国灭种吗?”他的质问直指核心,“试问那田间耕作的农夫,市井营生的商贾,若能得温饱,享安宁,他们会关心头顶的天空,是叫‘大梁’,还是别的什么吗?”
静堂内陷入长久的沉寂,唯有檀香无声燃烧。
老者枯瘦的手指紧紧抓着扶手,内心的挣扎如同惊涛骇浪。
良久,他才像耗尽了所有力气,沙哑道:“容老夫……再思量一二?”
“自然。”夏泽颔首,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夏泽,静候先生佳音。”
老者被恭敬的下人引向厢房,背影显得格外萧索。
苏妲己这才轻蹙秀眉,低声问道:“此人虽正直,却也固执得紧。稷下学宫求贤若渴,为何偏要如此执着于他?况且,文夫子之位……”
夏泽嘴角噙着淡笑,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画着无形的轨迹:“大梁积弊百年,非一日之寒。欲破旧立新,需要的正是这等风骨刚硬、学识渊博的老成宿儒。他胸中块垒,正是变革所需之火种。我信他,定会应承下这‘文夫子’之职。”
“三位夫子?”苏妲己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效法大周旧制?武夫子已定,此人可为文夫子,那第三位……莫非要在学宫大比中擢拔?三权并立,就不怕……”
“怕?”夏泽轻笑一声,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非但不怕,更要如此!大周三位夫子,高山仰止。我立此三席,便是要他们彼此砥砺,以先贤为镜,照见自身不足,方能……”
话音未落,静堂的门被“砰”的一声撞开!
隋渊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带进一股室外的燥热之气,满脸兴奋:“夏泽!可算找到你了!躲这清闲呢?”
“何事如此慌张?”夏泽微微侧耳。
“麟城来了个不得了的人物!”隋渊语速飞快,眼中闪烁着好战的光芒,“听说是皇亲国戚,叫什么凌沧侯!人已经在城主府了!阵仗不小!”
“他来便来,与我何干?”夏泽语气平淡,重新端起茶杯,“难道还要我这瞎子,亲去城门迎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