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乡试,又分五大考区。
扼守北疆要冲的麟城,便是其一。
这一日,麟城喧嚷如鼎沸。
考院门前人头攒动,密匝匝如蚁聚。执笔挥毫者,有的洋洋洒洒,惊才绝艳,破题立论令人拍案;亦有的抓耳挠腮,写就的墨卷空洞无物,几近狗屁不通。
城西“桂香居”茶楼二楼雅座,夏泽凭栏而望。
修长的指间拈着一只青釉薄胎杯,杯中碧螺春袅袅生烟。
他的视线穿过喧嚣人声,落在那面新张的红榜之上。
榜下众生百态:青衫学子搔首跺足,抚膺长叹;鹤发童颜的老儒捋须含笑,自得其乐。
忽地,人潮被一股蛮力撞开。
“滚开!都滚开!挡住我家公子榜首登龙道了,扒了你们的皮也赔不起!”尖厉刺耳的呵斥声撕裂了榜前的秩序。
夏泽唇角微扬,眼中泛起一丝玩味的薄冰:“呵,果真是......有狗处必有恶犬,从不叫人失望。”
说话间,视线锁定源头。
一个油头粉面、身材矮小的奴仆正挥舞着双臂,驱赶着众人,身后跟着一个肥硕如肉山的少爷——锦衣华服也裹不住他那身堆叠的肥肉。
“少…少爷......”奴仆费力地踮着脚尖,几乎把眼珠钉在那红纸上,脸皱成了苦瓜,“小的......小的从顶看到底......怎......怎不见您尊讳啊?”
“蠢材!”那肉球似的少爷一巴掌扇在奴仆后脑勺上,打得他一个趔趄,“你家少爷我的名字,自当在鳌头独占鳌首!定是你这双狗眼不识贵气!”骂完,他自己也焦躁起来,凑上前去,滚圆的脖颈几乎要撑开领口,一排一排、一遍一遍地扫视着名单。
那奴仆噤若寒蝉,不敢朝主子龇牙,却将满腔邪火泼向周围几位显然名次靠前的读书人:“呸!得意什么!狗眼看人低!穷酸鬼!真当榜上有名就一步登天了?殿试里头,靠的是这个!是这个!”他猛地拍着自己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嚣张跋扈之态尽显。
少爷臃肿的身躯几乎将榜单完全覆盖,来来回回,汗珠沿着肥厚的脖颈滚落,滴在青石板上。终于,他猛地停住,肥脸上瞬间涨成猪肝色——没有!真没有“路七念”三个字!
“混账!”一声怒极的咆哮平地炸响,他指着红榜最顶端那个名字的手都在哆嗦——“陆启年!”,“狗胆包天的下贱东西!连名字都能写错?老子是沧州凌沧侯嫡长公子——路七念!还不快给我立刻重写!否则,老子今天就砸烂你们这欺世盗名的腌臜榜!烧了你们的破考场!”
骚乱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麟城负责此次乡试的主考官王大人闻讯,带着几名差役排开人群,匆匆赶来。他官袍齐整,眉头紧锁:“何人在此喧哗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