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迈开脚步,走进了那片幽深的竹林。风穿过竹叶的声音越来越响,像是无数人在背后低语,又像是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眨动。
张怀义咬了咬牙,快步跟上张之维的脚步。竹林深处的光线越来越暗,脚下的落叶不知何时变成了潮湿的黑泥,踩上去噗嗤作响,像是踩在某种活物的皮肤上。方才那小孩的笑声还在林间回荡,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明明是孩童的嗓音,却透着股能钻进骨头缝里的寒意。
“师父,这孩子不对劲。”张怀义压低声音,掌心的雷炁已经蓄势待发,“他身上的炁太杂了,像……像把好几种阴邪术法揉在了一起,而且刚才冻住陆老爷子那手,绝非寻常异人之能。”
张之维没应声,只是脚步更快了。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竹子,那些竹节处竟隐隐泛着青黑色,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气,像是用血水浇过。突然,他停在一株最粗的竹子前,伸手在竹身上摸了摸,指腹沾起一层黏腻的东西,在指尖搓了搓,竟拉出细细的血丝。
“这不是竹子。”张之维的声音冷得像冰,“是‘养尸竹’,用活人炁血滋养的邪物,寻常刀斧砍不动,专吸活人的魂魄。”他突然抬手,掌心炁劲一吐,那株合抱粗的竹子应声而裂,断面处不是竹纤维,而是密密麻麻的血丝,里面还裹着些细碎的骨头渣,“三一门的人,恐怕不止死在破庙里的那几个。”
张怀义看得头皮发麻,刚想说话,却被一阵若有若无的诵经声打断。那声音很轻,像是有无数人在耳边低语,仔细听又辨不出字句,只觉得心口发闷,炁脉都有些滞涩。
“是‘摄魂经’。”张之维从怀里摸出枚铜钱,反手贴在张怀义眉心,“全性的妖人以前用过,能乱人心神。但这声音……比摄魂经更阴毒,像是把死人的怨念炼进了声音里。”
那小孩的笑声突然在前方响起:“张道长好见识!这可是我用三一门七位道长的魂魄炼的,好听吗?”
张之维循声望去,只见前方林间空地上,立着座小小的祭坛,用石头堆成,上面插着七根竹片,每根竹片上都贴着张黄符,符纸上的名字正是三一门那七个师兄弟的。方才那小孩就站在祭坛前,手里拿着个小小的铃铛,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铃声一响,那些竹片就跟着微微颤动,诵经声也随之变响。
“你到底是谁?”张之维的手按在拂尘上,指节泛白,“三一门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赶尽杀绝?”
小孩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眼睛里的红光越来越浓:“无冤无仇?他们练的逆生三重,本就不该存在于这世上。”他突然提高了声音,铃铛摇得更急,“你以为逆生三重是为了炼炁?错了!是为了‘倒转生死’!左若童那个老东西,练到第三重的时候,已经能把死人的炁吸活了!他以为自己能逆天改命,却不知道……那根本不是人该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