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真堂的晨雾总带着草木与碑石的凉,陆瑾刻的那块空白石碑前,不知何时多了些新的刻痕——是往来的异人用炁烙下的:有武当弟子刻的太极图,有全性妖人留的骷髅纹,甚至有个孩童歪歪扭扭的“玩”字。这些刻痕混在一起,竟在碑面隐隐连成道归真符文,晨光照过时,符文里渗出淡淡的暖意,像无数双手在轻轻托着这块碑。
陆瑾拄着拐杖站在碑前,指尖抚过那个“玩”字,刻痕里还留着孩童未散尽的炁,带着山野的清。“是山下的孩子偷偷跑上来的,”守碑的小弟子递来块忆善果,“他说‘这碑摸起来暖,像阿娘的手’,还问能不能把他的木剑挂在碑上,说要帮三一门‘镇邪’。”
木剑就挂在碑侧,剑鞘上画着歪扭的符咒,仔细看,竟有几分逆生符文的影子。陆瑾接过忆善果,果实里映出那孩子举着木剑追蝴蝶的画面,蝴蝶翅膀上沾着念安林的花粉,“你看,连孩子都知道‘守护’不一定非要杀气腾腾,”他咬了口果实,清甜里带着点酸,像回忆的味道,“当年我们要是也懂这个,三一门或许……”
话没说完,忆真堂的铜钟突然响了,不是报时的三响,是急促的九响——这是李慕玄约定的“急事信号”。陆瑾心里一紧,往山下望去,只见生息草的藤蔓正顺着山道往上爬,草叶上的纹路亮得刺眼,像在传递什么紧急消息。
最快赶到的是王也,他踩着风后奇门的阵盘落在忆真堂前,道袍下摆沾着泥,“生息草在武当山疯长,把茶会的桌子都缠成了藤球,草叶上的纹是‘唤魂’的符——是谷畸亭前辈的炁!”他掏出片被草汁浸透的纸,上面的字迹潦草却有力:“源石裂了,执念潮要漫出来了。”
张楚岚和冯宝宝随后赶到,张楚岚手里攥着块发烫的源石碎片,是炁体源流自动从地脉里吸来的,“冯宝宝的记忆突然乱了,脑子里全是甲申之乱的喊杀声,”他指着碎片上的裂痕,“你看这裂痕,和当年谷畸亭说的‘执念根’一模一样,是有人在故意搅动源石里的记忆!”
冯宝宝突然指向忆真堂后的山壁,那里的生息草正往下掉叶子,叶尖的焦黑连成串字:“通天谷。”
“是二十四节通天谷,”陆瑾的拐杖重重顿在地上,“当年三十六贼结义的地方,也是源石与地脉连接的枢纽。有人在那里挖执念根,想逼源石提前溢炁!”他想起谷畸亭说过,执念根是源石最敏感的神经,动它就像拔蛇的牙,只会引来更凶的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