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眼睁开的瞬间,整个世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风停止了流动,空气中悬浮的尘埃凝固成冰晶状,就连人们的心跳声都被拉长成沉闷的回响。罗天穹的观妄镜碎片剧烈震颤,在虚空中拼凑出一面完整的镜子,镜面却不再映照现实,而是投射出无数个平行世界的毁灭场景——有的世界被数据洪流吞噬,化作闪烁的0和1;有的世界被时空乱流撕碎,散成漂浮的星尘;还有的世界,观测者们在疯狂中自相残杀,鲜血将天空染成猩红。
“这就是观测的尽头。”神秘人摘下机械义眼,露出底下布满代码纹路的眼眶,声音里带着自嘲的笑意,“当观测者试图掌控一切,最终只会看到所有可能性的湮灭。”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化作数据流融入情感收集器,“而你,罗天穹,即将成为下一个困在循环里的囚徒。”
巨眼的瞳孔突然收缩,一道纯白的光束射出。光束所过之处,现实被重新编码——街道变成了发光的数据流管道,行人化作跳动的代码字符,就连神霄派祖祠也被解构重组,变成一座悬浮在空中的巨型服务器。罗天穹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经历诡异的异化,皮肤下浮现出幽蓝的电路纹路,呼吸间吞吐的不再是空气,而是二进制代码。
“父亲!”罗天穹试图呼唤,却发现通讯器里传来的只有刺耳的电流声。观妄镜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镜中映出母亲在厨房的画面:她依旧在熬制安神汤,陶罐上的蒸汽凝结成古老的符文,随着搅拌的节奏在空中旋转。这平凡的一幕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罗天穹被数据化的意识。
“情感不是负担,而是锚点。”他想起时无妄临终前的话,握紧了怀表。怀表的齿轮开始逆向转动,在数据洪流中开辟出一片小小的“净土”。罗天穹趁机施展《三真借宝法》,但这次借来的不是强大的力量,而是那些被他珍藏的生活片段——周叔鉴定古玩时专注的眼神,时无妄在咖啡馆写满公式的餐巾纸,还有父亲在观星台教他辨认星宿时,月光洒在两人肩头的温度。
这些记忆化作金色的丝线,缠绕在巨眼投射的光束上。光束的力量开始减弱,逐渐显露出内部的结构——那是一个由无数观测者的执念构成的牢笼,每个执念都被困在自己的观测循环中,不断重复着毁灭与重生。罗天穹操控着记忆丝线,如同拆解复杂的绳结般,小心翼翼地解开这些执念。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里的人们开始察觉异样。正在包馄饨的阿婆发现面团上浮现出神秘的符文,送快递的小哥注意到电动车仪表盘显示的不是里程,而是不断跳动的情绪数值。不知是谁带头唱起了童谣,清脆的歌声如同涟漪般扩散,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这些充满烟火气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温暖的音浪,冲进数据化的世界。
巨眼感受到威胁,开始释放出更多的负面数据。街道上涌现出由恐惧和绝望构成的机械怪物,它们的身体上刻满了观测者们最害怕面对的真相。一个怪物的胸口裂开,露出罗天穹最恐惧的画面:父亲被时墟意识彻底吞噬,母亲在废墟中哭泣,而他自己则变成了冷漠的观测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