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您就先认下凌霄吧,天劫加上……,您真的会扛不过去的!”
叔衡掌心被天雷的纯阳之气反噬得血肉模糊,却仍在用羽刹劈砍结界。第四道雷带着龙吟之势贯顶而下,戴曦烨的脊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她看见自己身上的皮在电光中碳化腐蚀,裸露出原来的皮肤——像烧尽的香灰簌簌飘散。
不可能。
人与人之间的纠缠,是一种比天劫更要可怕的东西。
戴曦烨宁愿死,也不愿意继续和他产生牵绊。她还是恨他的吗?算不上。爱吗?肯定不是。
只是就这样认了他苟活着,根本对不起一路从泥潭里活过来的自己。
叔衡眼睁睁看着第五道赤金雷柱贯穿戴曦烨肩头。焦糊味混着血腥弥漫开来,她单薄的身影晃了晃,却将剑柄握得更紧。
第五道雷是妖异的紫。电光未至,威压已碾碎方圆十丈草木。戴曦烨突然转头看向叔衡,染血的唇无声翕动。叔衡读懂了那个口型——是“带我走”。
惊雷落下的刹那,天地俱白。
……
晨雾初散时,青玉阶上已有弟子捧着黄铜盆往来。檐角风铎叮当,惊起一只蜷在滴水兽背上的白颈鸦,扑棱棱掠过道场中央的青铜方鼎。
“昨晚地动山摇的,你们真没听见?”一位师兄撩起沾满松针的道袍大袖子,活像只炸毛的仙鹤。他脚底下还粘着半片踩烂的枫叶,那是方才从后山观星台一路小跑时沾上的。
正在扫地的师弟闻言差点笑出来,竹扫帚往青石砖上一拄:“师兄怕不是熬夜画符画出癔症了?昨天晚上多安静,连谁打呼噜磨牙都知道……”
话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师兄用扫帚柄轻轻敲了脑袋,七八个师兄弟顿时笑作一团。
“我还没说是谁呢!”
“你个小屁孩!诈我呢!”
穿褐色短打的瘦高个突然从香炉后探出头,鼻尖还沾着香灰:“要我说,贤贞师兄定是看掌门结婚眼红了,夜半偷溜下山会姑娘,被雷公电母逮个正着!”
众人哄笑声中,贤贞摸向腰间锦囊的手顿了顿——那里本该装着祖传的龟甲罗盘,如今只剩几块碎片。
昨夜他分明听见断魂崖顶炸开几道惊雷,紫檀木窗棂都跟着嗡嗡震颤,案头茶盏里的水纹荡了半刻钟才平复。可眼下这群混小子还在拿扫帚打闹,有个缺心眼的甚至把香炉灰扬成了漫天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