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知道,那些雪月风花在眼下关头,之于他二人,并不合适也并不适宜。若是仅凭自己的一时心意行事,定然会弄巧成拙,平添烦恼。
因此一个想躲开,一个想拖着。
年关将至,衙门洒扫擦拭一番,宋辙在腊月二十五封印那日放了众人的假,前头各公房都散去,只待十六开印来做事。
后院的娘子也都家去,只剩佑儿一人,起身出门时才觉得有些凄凉之意。
去年此时,街坊邻里还好生热闹,虽说家里仍是苛刻她,但好歹是过年,面上还是过得去。
除夕夜时,张家哥哥还给她买了一袋油酥,冰天雪地地跑来找她,可那酥吃在嘴里时还是热的。
“佑儿姐这是怎的?”见她看着屋檐发愣,挼风不解道。
见是他来,佑儿佯装还有些困意,伸懒腰道:“今日难得放晴,一时倒不敢信了。”
连着几日都是雨雪,挼风也是盼着这晴天多日,笑道:“大人说衙门眼下不开火,佑儿姐也不必忙活,外头酒楼每日三餐都要送来,只管去大人那屋吃就好。”
佑儿应道:“这自然好,往年你与大人都是这般过的?”
雪水顺着雨链缓缓落下,挼风讲道:“先前在玉京时还有李伯他们两口子,在家里贴字拂尘倒也热闹。后来到了这衙门,大人与我就这般冷冷清清,不过初五过后就有其他衙门来请,大人要一直应付席面直到十五。”
许是因为过年的缘故,宋辙换了身玉色直裰,发髻也用银冠束起。
佑儿打了帘子往里瞧去,鬼使神差多瞄了几眼:“大人今日怎么舍得不带四方巾了?”
宋辙搁下书,不解道:“难道四方巾不好看?”
本朝太祖时就定了规矩,若非有身份的读书人,是绝不能戴此巾的。
见他还挺得意,佑儿抿了抿嘴,皱眉道:“反正奴婢觉得,大人今日这般清爽多了。”
已经不止一次觉得宋辙年纪不大,整日里老气横秋的装扮,十分的俊俏也减了三分去。
“我瞧着倒有些不稳重,不过好歹不见客,就这般倒也无妨。”
而今宋辙屋里已备了面铜镜,镜中两人一前一后,难免四目相接。
沉默半晌,佑儿才道:“奴婢是来给大人送窗花的,大过年还是贴上喜庆。”
似乎是知道自己这般打扮让她喜欢,宋辙别有深意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身旁将窗花拿在手上,修长指节叫人红脸,不敢多看:“你喜欢这样好看的?”
他这话说不出哪里怪,可听得佑儿不自觉脸上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