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垂眉不语,宋辙以为这是说到她心坎上了,安慰道:“你放心,眼下叫你爹去牢里待几天,倒是比外头还万全些,你若担心他将来生计……”
越说越扯的远了,佑儿打住他的话道:“大人多虑了,郑家虽生养我一遭,但我往日给他们做工挣钱,后来他们又卖我换钱,这恩情早还完了。我不愿郑大死是因为,到底是熟识之人,故而有些舍不下,并非因为其他。大人可别因我给他生路,不如关牢里一辈子算了。”
宋辙这才相信,佑儿是真心割舍下了这些所谓亲情。
怕再说叫她生气,宋辙从抽屉里拿了个木匣子出来,放到她面前道:“瞧瞧可喜欢?”
自从那两朵缠花送出去后,佑儿头上就换回了往日的珠花,今日瞧见这四对花钗,瞠目结舌道:“都是给奴婢的?”
见她高兴,宋辙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这阵子辛苦你跟着我出远门,这些珠花收拾就当是我的心意。”
佑儿摸着发髻取下头上的珠花,挑了对丁香绒花换上。
指腹滑过温热,绒花已被宋辙接过,顺势为她插在了发髻上。
听得冷风将一声“好看”送进耳中,佑儿只觉得心头如爆竹炸开,吓得她不敢动弹。
宋辙看着她颤动的羽睫,收回了想触摸她脸颊的手。
窗外挼风的脚步声临近,传唤道:“大人!巡抚衙门来人,说是赵巡抚有事请大人商议。”
帘子起来时,宋辙已快去走上了前去,挼风临着门边的炭盆烤火暖手,并未察觉两人脸上皆是绯红。
好在宋辙已恢复冷静,叫挼风就在屋里暖和,自己独身前去。
佑儿从窗棂窥见,青竹琼枝飞花穿庭,宋辙的乌纱帽上也沾染了几片白雪,靛青补子被宽大的斗篷遮了大半,行走之时才得以露出些,显得他如苍翠之下的屹立青山。
从窗前过时看到她,肃杀寒意隐去大半,低头淡笑与她示意。
赵炳左等右等,总算听到通传声到,鼻间哼了口气,这才坐回了上首去。
宋辙进来见他高坐太师椅上,仍旧如往常那般作揖道:“下官见过抚台,不知抚台传唤所谓何事?”
见他好生懵懂的样子,赵炳敛眉想从他的脸上察觉分毫异样。
可惜片刻之间,毫无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