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泽畔寻药 白茎蕴妙
为了找到对症的药,守真带着阿竹往云梦泽深处去。水泽边的淤泥软得能陷进靴筒,泽泻一丛丛立在浅水里,叶片像撑开的绿伞,托着滚圆的露珠,风过时,露水滴进泥里,竟洇出一圈圈淡痕。“你看这泽泻,”守真蹲下身,拨开叶片,露出埋在泥里的球茎,“生在水湿最重的地方,却长得清爽,叶向上承天阳,根向下接地气,正是能通利三焦的性子。”
他让阿竹小心挖起一株,球茎剥去褐色外皮,内里雪白如玉,断面渗出的汁水沾在指尖,凉丝丝的。“尝尝。”守真递过一小块,阿竹放进嘴里,初时无味,细细嚼来,竟有股淡淡的甘润,顺着喉咙滑下,刚才走得发沉的双腿,竟轻快了几分。“这便是‘甘淡’之味,”守真说,“甘能补,淡能渗,渗就是让淤住的水顺着正道走,不伤人的元气。”
回到药铺,守真取来晒干的泽泻,又抓了茵陈、栀子,三样药放进陶壶,用武火煮沸,再转文火慢熬。药香飘出时,带着一股清苦中裹着甘润的气息,像雨后的荷叶塘。他先给刘三舀了一碗,“这叫‘茵陈蒿汤’加泽泻,茵陈清湿热,栀子泄三焦火,泽泻引水湿,三兄弟合力,才能把你身子里的‘淤水’和‘火气’一起赶出去。”
刘三喝药后半个时辰,便嚷着要去茅厕,回来时满头大汗,却连说“舒坦”。守真再看他的舌苔,黄腻竟淡了些。“师父,这泽泻真神!”阿竹惊叹,守真却摇头:“不是它神,是它懂水性。水往低处流,湿邪也喜沉降,泽泻的性子,就跟着湿邪走,这叫‘同气相求’。”
第三回 四气验性 五味明经
接连几日,用泽泻配伍的方子治好了不少病人,但守真并未停步。他将不同时节采的泽泻摊在药案上:春采的球茎瘦,色偏青;夏采的饱满,色雪白;秋采的带点微黄;冬采的则硬如石子。“春生木气,泽泻带点青涩,利水之力尚浅;夏长火气,得水火相济,所以最饱满,渗湿泄热最捷;秋收金气,性偏燥;冬藏水气,性偏沉。”守真边说边让阿竹记录,“《神农》说它‘寒’,其实是‘凉’,夏采的凉性最足,正好克制今年的暑热。”
有个老秀才,患了“消渴”,喝得多尿得少,人瘦得像根芦苇,脉诊是“湿热伤津”。守真用泽泻配麦冬、生地,泽泻利水不伤津,麦冬生地滋阴润燥。老秀才喝了半月,尿量渐多,口渴却减轻了。“这就是泽泻的妙处,”守真解释,“它只去多余的湿,不去正常的津,就像疏渠,只排涝水,不抽井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