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农妇带下惑,甘凉化湿浊
春分刚过,溆水下游的渔村闹起怪病。女人们多半腰腹坠胀,带下如米泔,腥臭难闻,干重活时更甚。村老带着几个妇人找到桐君,其中一个叫阿桂的农妇,裤脚还沾着田泥,脸色黄得像陈年的粽叶。
桐君让阿桂坐下,见她舌苔白腻如豆腐渣,按其小腹,只觉柔软却拒按。“你常赤足插秧?”他问。阿桂点头:“春水凉,浸得久了,脚底板总发麻。”桐君望向田埂边的水洼,浮萍下的泥水泛着气泡:“湿邪从足而入,困阻脾土。脾主运化,土被水欺,好比稻田遭涝,五谷不生,湿浊只能往下流,便成带下。”
他取来“阴阳草”的根,这次却没加石头,而是配了些晒干的苍术。“此草甘凉,能清湿中郁热;苍术苦温,能燥湿健脾。”他边捣药边说,“凉温相济,好比春日里晒太阳,既能驱寒,又不灼人。”又教妇人用该药的花煮水外洗:“花属阳,能引药气上行,收涩带脉,这是‘上下同治’。”
阿桂用药半月,带下渐清,腰腹也不坠了。她来谢药时,见桐君正在茅舍墙上画草木图谱:“阴阳草”的根被画成一串相连的玉珠,旁边写着“春生苗,夏开花,秋采根,冬藏籽”——这是他观察三年得出的规律,“春生时根虚,秋收时根实,采得其时,药效才真。”
村妇们回去后,便把这“阴阳草”的用法口口相传。有人家生了痱子,用它的叶煮水洗澡;有人喉咙干哑,嚼几片根便觉清爽。桐君听了,只是笑笑:“草木比人懂时节,你顺着它的性子用,它便顺着你的身子治。”
三、兵戈扰药事,草木护生民
秦灭楚那年,战火燃到了溆水流域。败兵溃逃时,将瘟疫带到了渔村——先是高热不退,接着咽喉肿痛,舌头粗得像塞满了棉絮,连水都咽不下。桐君的茅舍被逃难的人挤满,陶瓮里的“阴阳草”根很快见了底。
一个伤兵躺在草席上,嘴唇干裂出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像被堵住的风箱。桐君撬开他的嘴,见喉咙红肿如猪肝,舌苔焦黑如炭。“此为热疫,属火毒攻喉。”他望着窗外被战火熏黑的天空,“今年岁在丙午,火运太过,又逢少阳相火司天,火气焚金,肺与咽喉首当其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