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时,陆游住在浣花溪畔,与药农交好。他见药农用川芎根泡酒,治风湿如神,便学着酿了“芎酒”,冬夜读书时喝一杯,说“能醒诗思”。有次他写《书喜》,卡了半日,喝了口芎酒,忽然吟出“已迫斜阳须作乐,暮云虽薄易成霞”,连说“此酒通文路,胜似十年灯”。
他最喜用川芎叶拌凉菜。友人范成大来访,吃了赞道:“这菜辛香醒脾,比你的诗还提神。”陆游大笑,当即挥笔写《山村经行因施药》,其中“吾诗读罢自醒然”一句,正是把诗的“醒神”与川芎的“醒脾”比在一处。他在诗注里写:“蜀地川芎,叶可食,根可药,皆能‘醒’,如诗之能醒世人昏聩,异曲同工。”
后来陆游离蜀,行囊里装着三样东西:剑门关的石头、浣花溪的水、川芎的种子。他在绍兴的园子里种下川芎,看着它在江南的烟雨中生长,叹道:“蜀道的魂,跟着这草,到了江南。”他的诗里,从此总有股川芎的辛香,既带着剑门的刚,又含着浣花溪的柔。
第七回 芎药融蜀俗 四序入民生
蜀地的百姓,把川芎用成了日子的一部分。
剑门的挑夫,出发前必含一片川芎叶,说“能抗饿,能提神”。他们的草鞋里,总塞着晒干的川芎根,走热了就拿出来闻闻,说“能祛汗臭,防中暑”。有个老挑夫,走了五十年蜀道,靠这法子,从没中过暑,他说:“这草比护身符还灵,是蜀道给咱挑夫的恩。”
成都的绣娘们,有个“醒针”的法子:把针插在川芎根上,绣久了眼睛发花,就拔针闻闻根的辛香,立马清亮。她们绣“蜀道图”时,总爱把川芎叶的图案绣在栈道边,说“有了这草,画里的挑夫才有力气”。
重庆的火锅铺,霜降后必用川芎根当底料。掌柜说:“蜀地潮湿,吃火锅易上火,加川芎能‘通火气’,不上头。”吃客们边涮毛肚边说:“这锅底有股说不出的香,吃了浑身通泰。”其实这是川芎配辣椒(相使),辛香助辣味发散,既过瘾又不伤胃,是蜀人“以通为补”的智慧。
最妙的是蜀地的“芎花节”。清明前后,川芎开花时,药农们会在田里摆酒,敬“芎神”。孩子们戴着用芎叶编的帽子,唱着歌谣:“芎叶绿,芎花香,穿岩过石通蜀道;挑夫累,秀才忙,喝口芎茶精神爽。”这习俗传了千年,比任何典籍都更鲜活地记着川芎与蜀人的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