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是那老东西在水里下了咒!”顿珠的婆娘叉着腰站在村口,对着邻居的帐篷破口大骂,唾沫星子飞溅,“凭什么他家的田先浇水?我们顿珠都被你们咒出病了!”骂声未落,她自己也觉得小腹坠胀,小便时涩滞不畅,裤脚很快洇开一片湿痕。
没过几日,村里接二连三有人发病。牧羊人次洛,因丢了几只羊,在草原上骂了三天三夜,说“山神瞎了眼”,结果也染上了这病,每次小便都像有细沙在尿道里滚,疼得他不敢多喝水,嘴唇干裂得像龟裂的土地。
最可怜的是老阿妈曲珍,她本是村里最和善的人,却因劝阻争吵的年轻人,被卷入骂战,气得浑身发抖,当晚就发起病来。她的症状更重,尿液不仅浑浊,还带着淡淡的血丝,每次解手都像过一次鬼门关,老阿妈捂着小腹,叹着气说:“造孽啊,好好的村子,怎么就变成了骂人的战场……”
村医次仁背着药箱,挨家挨户地看诊。顿珠的舌苔黄腻如油,脉象滑数如急流;次洛的舌尖红得像火炭,脉浮数如风吹幡旗;曲珍的舌质紫暗,脉沉涩如拉断的毛绳。“这不是普通的湿热病,”次仁皱着眉头,将药箱里的利尿草药都试了个遍,“用了瞿麦、扁蓄,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他望着村里日渐增多的争吵,心里渐渐发慌:自从上游的冰川融水减少,村民们为了引水灌溉,几乎天天吵架,轻者恶语相向,重者挥拳相向,连最虔诚的老阿妈,也忍不住在背地里抱怨几句。“难道……这病真和骂人的话有关?”次仁想起小时候听活佛讲的“口业感召”故事,后背泛起一阵寒意。
这天,村里的木匠巴桑,因儿子也染上了病,气急败坏地将怨气撒在路过的游方僧人身上,骂他“装神弄鬼,骗吃骗喝”。话音刚落,巴桑突然尿痛得弯下腰,尿液里竟排出几块暗红色的血块,吓得他脸色惨白,再也骂不出一个字。次仁见了,知道不能再等了,连夜背上干粮,决定去桑耶寺求见阿底峡活佛。
第二卷:次仁求佛问病因,阿底峡开示业障源
桑耶寺的金顶,在暮色中闪着温暖的光。次仁跪在寺门前,额头磕得青肿,终于见到了正在转经的阿底峡活佛。老活佛穿着绛红色的僧袍,手里的念珠转得沉稳,听完次仁的叙述,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领着次仁来到寺后的山崖。
山崖上,一丛丛带刺的藤蔓正沿着岩石攀爬,叶片呈掌状,边缘的锯齿锋利如小刀,茎上的尖刺泛着银光,稍一碰触,次仁的手就被扎出了血珠。“这草叫‘业障草’,”阿底峡活佛指着藤蔓,声音平静如寺中的铜钟,“佛陀在世时,阿难尊者曾问:‘为何此草多刺,伤人肌肤?’佛陀答:‘此草因众生前世口业所化,其刺如恶言伤人,看似无情,实则是在警醒世人——恶语出口,如刺伤人,最终也会反伤自身。’”